融合,是煉丹之中最重要的一步,若是期間稍稍錯上半點,好不容易提煉而出的藥材便會頃刻間焚毀。
這一步雖然凶險萬分,不過好在他已在玉珠中多次演練,因此最糟糕的情況並未出現。在經過整整兩日的融合之後,爐中藥液儘數融作一團,隱隱可見七枚枚淺白色的丹丸滴溜溜旋轉。
在這七枚丹藥成形的霎那,一股藥香從爐中彌漫而出,聞之心神一振,靈台空澈清明,念頭思緒都變得活潑起來。
他心下微微一鬆,知曉此次煉丹已是功成,接下來就是繼續溫養片刻。
放開陣法,絲絲火氣逐漸散開,隨著時間流逝,丹藥表麵越發圓潤,丹藥香也漸漸收斂。
他屈指一彈,爐蓋哐當一聲揭開,伸手一招,七枚丹藥飛落在手。
丹丸龍眼大小,渾圓如一,觸之無有絲毫熱意,一點不像是剛從爐中煉製而出。
若有識貨行家在場,立馬便知道這是在最後散火溫養階段控火極其精微的體現,煉丹大家也不一定次次如此。
張顯微微頷首,麵露滿意之色,此次他所耗用的藥材分量,理論上說足夠煉出九枚小還丹,而他第一次上手便能出爐七枚,可以說是十分不錯了。
細細察看一番,卻是發現其中一枚周身隱隱有紋路留存,猶如道道海浪翻滾,又似朵朵白雲舒卷,極是玄異。
張顯不驚反喜,笑道:“既然生出丹霞彩紋,借此彩頭,今日便再燒兩爐。”
說罷,便將七枚丹藥俱是裝好收起,接著便盤坐調息起來。
煉製小還丹這幾個時辰,已是耗儘他丹田內氣,特彆是控製火候極耗心神,若是境界不足,許多高階丹藥隻能望而卻步。
因此,丹爐丹火以及更為上乘的控火道術,對每個丹師來說都極其重要,借助這些,能極大的降低煉製中的法力及心神消耗。
………
同一時刻,道樸宗,都造院,望潮涯。
此涯位於道樸宗西側,高崖環壁而立,如一彎新月圈住無邊海水,抱在懷內,每當浩浩蕩蕩的潮水湧來,拍打礁岩,卷起千堆雲雪,蔚為壯觀。
涯上長廊高懸,金橋相接,其間台閣羅陳,宮府連綿,更有古鬆列列,奇花錦簇,裝點以寶玉、瓔珞、華盞、彩珠等物,煙雲浮嵐相映遮,望之珠光萬道,瑞氣千條,堂皇之極。
其中一間樓閣中,江至柔把玩著手中一雕龍如意,斜坐踏上,半眯著眼睛看著麵前兩人,隨意道:“如此說來,此人已經坐穩真傳之位了?”
江成心頭一跳,看了眼一旁宛如石像般的江博,放下身段,說道:“是。七日前,張顯剛回山門,莘梓宮便為他添置了一盞本命魂燈。”
江至柔乃江氏庶子出身,其母乃族中婢女,直到後來他非同一般的煉器天資,被都造院掌院章以寧章真人偶然發現,大喜之下,章真人便將其收為弟子,才改善了些許處境。
江至柔不僅煉器天賦強絕,而且更注重玄法修行,一心慕道,入道一甲子時間,便已經步入靈真境。
都造院章真人對其寄予厚望,時常講法授道。
江至柔聽完,瞥他一眼,淡然開口,道:“那你尋我作甚,為你報那一掌之仇?丹鼎院董真人可非是什麼蹣跚老朽,隨意好欺。”
他雖然與江成是同姓族人,但他是庶出子,與其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甚至還有不少恩怨。
以前為了自己母親在族中少受些苦累而委曲求全,現在他已是都造院少工造,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語,早已將其母已接至身旁,斷然不會再給江家人好臉色。
一旁江博聽出了拒絕之意,心下慍怒,但他老於世故,神色不改,輕咳一聲,緩緩道:
“族中聽聞賢侄前不久已晉為工造大將,長老們大喜過望,爭相稱讚。對了,族中還讓我們帶來了賀禮,正好轉交給賢侄。”
說完,江博不顧江成愕然之色,從懷中掏出一方寶盒,接著打開盒匣,隻見其中一塊拳頭大小的黝黑石塊躺臥其間,這石塊色澤完滿,隱隱可見一縷縷銀色絲絛纏繞其上。
江成矜持一笑,指著麵前匣盒之物,笑道:“九徽石,此物之效用,想必賢侄比我更是了解。”
江至柔微微一訝,目光下移,見果真是九徽石,而且份量很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