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無塵雙目一凝,手上卻毫無停頓之意,直直拍下,闡淵道人被他法力拘鎖已然動彈不得,滿眼都是驚駭絕望之色。
“撲哧”一聲,掌風臨頭,闡淵道人瞬間斃命當場。為防萬一,龐無塵再張口對那石像一吹,無形罡風驟起,石像也隨之化作齏粉消散而去。
眼看大敵誅滅,裴元正收起法寶,上前開口道:“龐真人……”
龐無塵卻抬手止住了他,一臉嚴肅的看向左側,沉聲道:“尊駕在一旁看了這麼久,卻不肯現身一會,未免太過失禮了吧。”
話音剛落,他一揮手,袖中飛出一道青芒,徑直打將過去。白光一閃,一把湛湛白玉寶尺也憑空現出,空中驟然響起“哢哢”幾聲如斷金石的聲響,幾次碰撞過後,青白兩物又都倒回而去。
“咦?我這隱身藏形之術,你是如何能夠識破的?”一道微訝之聲突兀傳來,眾人聞聲望去,隻見一名身長八尺、偉乾修髯的中年男子立在那處,玄袍齊整,星冠晃亮,豐神不與凡人同。
張顯隻是看了一眼,臉色瞬間凝重了起來。如果說剛才闡淵道人一身氣機是妖氣衝天、張揚酷烈,那麼此人就是澎湃如潮、難以莫測。
在他眼中,周圍景物乃至整個洞府都一起晃動起來,仿佛被滔天怒浪所席卷,而自己則站在一葉扁舟上獨自麵對這天地之威。
如果不是心誌堅定,他幾乎都要站立不穩。
裴元正神識更勝一籌,不由得驚聲叫道:“金丹真人?”
結丹這一關極難踏過,若說開光是修道之門,那麼結丹便是登仙之梯,是以成就金丹也有“登天梯”之稱。不知有多少精彩絕豔之輩,終其一生也無法邁過這層關隘。
相比而言,靈真境對多數開光境修道人來說,都是可以靠歲月磨上去的,但衝擊金丹境卻是非比尋常,根骨心性、機緣氣運,乃至修道外物都是缺一不可。
這也是金丹修士被眾修士尊以‘真人‘之稱的緣故,提挈天地,把握陰陽,呼吸精氣,獨立守神,壽敝天地,無有終時,此其道生,是謂之真人!
龐無塵如臨大敵,心念急轉,麵上卻絲毫不慌,拱了拱手,道:“晚輩道樸宗龐無塵,見過前輩,敢問真人名號稱謂?”
金丹真人之容貌可隨心而變,且壽元悠長,莫看此人不過中年模樣,但很有可能已修道數百載。相反,龐無塵看去麵容蒼老,卻不過才二百餘歲,已是快到壽元枯竭之時。
中年到人灑然一笑,道:“貧道左黜,現領金羅宗掌門之位。”
張顯三人俱是心下震動,腦海中各種念頭起伏不定。
龐無塵鄭重的打了個稽首,道:“原來是左掌門當麵,請恕我等失禮。接著又小心問道:”不知那石中之妖物……”
左黜笑了笑,道:“那妖物原本是隻青蟒大妖,因緣際會來的此地,想來應是受了重傷,不得已使了什麼神通,居然占了這陣法中樞,奪了這金蟾軀殼,得以長存下來。”
說完,他又指了指那道半月拱門,道:“隨著他元靈消散,裡間最後的禁製也將要消失了。”
三人後怕不已,能當得起一聲‘大妖‘之稱,起碼也是元嬰境修為,幸好那妖已是強弩之末,不然三人怕是一個照麵就被消殺了去。
張顯心中卻另有所慨,不得道不成真,縱有數千載壽元,到頭來依舊要身死魂消、化為黃土。
想到自己方才入道,又有幸拜入大宗仙門,如此機緣定要好生把握,來日方長,他心中的向道之心愈發堅定。
看著張顯三人陷入沉默,左黜饒有興致地問道:“龐道友,不知你是如何發現我藏身於此的?”
龐無塵沉吟半響,還是未作隱瞞,道:
“晚輩修持有一門秘術,最是擅長感應靈機變化,方才我察覺到真人所在之處有一絲異氣流溢,是以出言。”
事實上,他能尋到此間洞府,也正是憑借此門秘術,感應到此地氣機突兀不協,才找隨而來。
左黜目光閃動,他在此地閉關三十餘載,今日才初步煉化了那杆‘玄天七色旗‘,藉此承繼金羅宗掌門之位。他心中暗暗猜測,應該是那法寶方才初步祭煉成功,尚不能隨心掌控之故。
任何一件真器,都有莫大威能、不測神通,哪怕是元嬰修士也不能讓其認主,他也是因某種緣由才有資格祭煉並僥幸功成。
他不再言語,突然臉色微動,轉頭對三人笑道:“此地失了中樞禁製,已是難以為繼,你等可速速離去。”
話音剛落,他的身影便如雲煙般嫋嫋散去。
與此同時,整個洞府突然劇烈震動起來,聲勢浩大,四周石壁也開始脫落,蕩起陣陣碎石煙塵,顯然是支撐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