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顯三人不再多留,各自往外間趕去。
……
同一時刻,離此間數裡外的千丈高空之上,一架數百丈長寬的飛舟半隱雲間,其通體淡白,雕以雷光飛火之圖案,上下七層,樓閣亭台無所不有,香草水榭儘在其中。
主殿之上,一名身著銀白法袍、頭挽雲光道髻的老道端坐玉塌,他手持如意,麵目柔和,周身隱隱有陣陣微光流溢,似有異寶護持。
一童兒輕步入殿,行禮上稟道:“於真人,數裡開外有一山嶽傾塌,聲勢頗大,有人看到上極殿龐執事一行三人好像正在那處。”
老道睜開雙眸,斂去眼中電光,輕笑一聲,道:“我知曉了。”
那童兒見再無下文,知曉自己該是離去了,再是一禮,便退了下去。
老道沉吟片刻,放下玉如意,卷起一陣清風,倏地消散不見。
左黜遁出洞府後,隻覺心神歡爽、一片快意,他在裡間苦修三十載,終於得到了那番天大機緣,此後可謂是魚入大海、鳥上青霄,不受籠網之羈絆也。
此時天光正明,隻見天清霞耀、山鬱林蔥,以他沉穩心性,也忍不住欲開懷長嘯。
強自忍耐下激動之情,就在他欲駕雲離去之時,耳邊卻傳來蒼老之聲:
“道友,還請留步!”
左黜心下一驚,隨即按雲不動,轉身一看,一名銀袍老道正立在雲端,氣度沉然,大袖飄飄,眸中似有雷雲纏繞。
赫然正是剛才那架飛舟之上的那位於真人!
左黜摸不清對方意圖,但那一身凝練如實的龐大氣機卻讓他不敢有絲毫大意,是以微微拱手道:“不知道友有何指教?”
於真人和藹一笑,答道:“小友勿要緊張,老道道樸宗於修然。小友如此年輕便結了金丹,不知小友師承何派?”
於真人此行之目的便是暗中查探天都山藥園魔蹤之事,本來此等差事非他司職所在,隻不過他早年間曾在那藥園做過數載輪值弟子,殿上諸真便令他前來,以方便行事。
他向來交友廣泛,今日見得一如此年輕的金丹修士,瞬間來了興趣,是以上前問詢,以為是哪家大派高真弟子。
左黜微微放下心中戒意,道:“原來是於真人當麵,在下左黜,無宗無派,山中一散修耳。”
於修然心下微訝,如今修真界各宗各派都算得上安穩,魔道兩家也已有數載未曾大動乾戈,同樣,各種修道外物也早被兩家瓜分占據。
藉於此,散修完全沒了轉挪之地,修道上升之路已被堵死,要麼從魔道兩家嘴中爭奪,要麼便隻好投靠某家某派,張顯師尊董真人便是做了後一種選擇。
於真人撚須而讚,伸手往天邊一指,道:“小友真乃天縱之姿。你我既有緣,不若隨我上得靈舟,我設宴款待一番,小友意下如何?”
左黜瞥眼看去,一架靈舟不知何時已然無聲無息飄至此地,舟身靈光明滅,給他一種如鯁在喉之感,顯然設有不少強大禁製。
他雖得了金羅宗傳承,但卻隻得了一本玄功以及鎮派真寶,無有名師指點,以前境界低微尚好,費些財物心思,總能找到些經藏典籍。
如今入得金丹境界,對金丹真人修為有增進之物,不論靈丹妙藥,抑或是修道心得,各家各派無不視若珍寶,非等閒之物能交換而來。
如今既然遇見了一名有交好之意的同道,他心中也頗有意動,他也知曉,一位大宗出身的積年金丹,肯定有不少經驗體會,稍稍提點一二,或可讓他少走不少彎路。
再想到自身背負的隱秘,他迅速掐滅了此種心思,於是出言道:“真人好意,在下心領,隻不過我身肩要事,是以無法共敘暢談。”
於修然麵容微怔,他不信此人看不出自身交好之意圖,不過既然對方拒絕好意,他也不好強求,便笑道:“如此,老道就不再叨擾了。”
說完,周身銀芒一閃,居然直接消失不見。
見狀,左黜瞳孔一縮,在他暗暗戒備之下,他也才堪堪看清於修然身形,若是對方出手偷襲,如此距離,怕是他萬難逃過。
搖了搖頭,望著飄然遠去的飛舟,他振奮心情,一個縱身,踩動煙雲往遠處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