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眸向下一看,起手指去,發一道喝:“疾!”
秦如海眼皮大跳,渾身肌膚都在呲呲作響,像是有無數雷霆小蛇在其上竄來往去。
他也是有見識的,一眼便看出來,這門道術喚作‘攢雷刺心釘’,乃是道樸宗李家那位洞天真人推演而出,雖然不似道樸宗十二大神通那般出名,但卻出自洞天真人之手,其威能同樣不可小覷。
他念頭一轉,卻是想到了兩全其美之法,隻是在此之前,他也須得接下這招。
秦如海摒除雜念,口中念念有詞,那無數魔頭竟倒卷而回,聚而為一,化作一隻鋸牙鉤爪,麵如紅靛,目睒似燈的青麵惡鬼。
就在此時,‘攢雷刺心釘‘已至其身,青麵惡鬼長嘯一聲,雙臂一橫,竟是想以此硬抗。
下一刻,那‘攢雷刺心釘‘已是刺中惡鬼,意想中的爆炸聲並未響起,銀白長矛像是釘入一汪沼澤,一寸一寸陷入其中。
秦如海麵色逐漸慘白,這些魔頭俱是由他法力支撐變化,雷霆長矛刺入惡鬼身軀,無數細微電蛇竟也竄進他周身竅穴之中,在他體內大肆破壞。
於修然冷哼一聲,眸子驀然化作銀白之色,屈指一彈,一滴精血急射而出,灑向銀白長矛。
得此加持,長矛之上雷光乍起,如有神助,‘噌‘的一聲,居然直直一穿而過,連藏在惡鬼之後的秦如海,也難逃不過。
秦如海眼中驚駭難止,隨即暗淡下去,無名之火憑空生出,將其燒了個乾淨。
再看天中,已是清宇澄霽,陰霾儘散,朝陽剛剛爬上山頭,晨光熹微,萬物綻放華彩。
於修然長吐一口氣,剛才這番施為,著實耗費了不少力氣,此刻丹他田之內法力所存無幾,幾如枯竭。取出幾枚丹藥服下,他臉色才稍稍回轉。
正欲踏雲返回法舟,他卻止住了腳步,眉頭微微顰起,繼而取出一隻銅質羅盤,隨他四下施法察看一番,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想到被法陣困住的龐、裴二人,那處法陣頗有神異,憑那二人修為,再拖延下去,怕是性命難保,如此他卻不好對山門交代。
轉身看了看冷碧藥莊方向,他朝那打過去一枚金色符篆,忖道:“這魔頭被我重創,所存實力十不存一,再有我這寶符相助,定然可護他安穩。”
處理穩妥,他便起了遁法,徑直往龐、裴二人受困之地趕去。
……
冷碧藥莊,後山藥園。
數個時辰前,張顯已來到此地,憑他眼界見識,一眼便看出楓荷枯萎緣由,乃是法陣移轉未曾趕快挪回原處之故。
想來是因為那魔修竊藥之後,看護之人耽誤了時間,地底汙穢之氣恰時湧出,因其量少,高、謝二人又被拘困,無人來細細驗查。
既然找到緣由,他便命人移栽楓荷,再讓懂得陣法之人重新擺設起來。
天色已亮,此間事畢。想到龐、裴二人尚未回轉,他停下腳步,問起隨侍弟子,道:“你可知高、謝二位師弟困陷之地?”
這名弟子身著青衣,麵容清秀,聞言連忙躬身答道:“回真人話,自有人竊藥之後,秦主事便讓莊內弟子不得外出,因此我等俱是不知。”
張顯聞言,轉過身去,這個回答已在他預料之中,心中倒也不曾有多失望。
就在此刻,這青衣弟子身軀忽然一陣震顫,眼中絕望之色驟起,嘴角抽搐,卻不曾發出絲毫聲音,一二呼吸後,他眼中有幽光微閃,繼又散去回複清明。
張顯腳步卻是一頓,原來剛才他懷中玉珠突然微微一熱,當初那種‘視野‘又自行激發,身後青衣弟子之神色全然落在他’眼‘中。
他心下微驚,凝神細看,隻見其人身上竟有一縷黑絲纏繞,倏爾又鑽入其眉心靈台。
身後青衣弟子渾然不知,不顯異態,見他駐足,不由得訝道:“真人,不知有何吩咐?”
張顯笑了一笑,淡淡言道:“你喚何名?何時墜入魔道的。”
青衣弟子微微一愣,隨即笑道:“不愧是萬年大宗,一個開光期小輩,竟也能發現看出我之真身,你是如何察覺到的?”
這人便是剛才被於修然誅殺於山下的陰塵宗修士,也就是占據秦如海肉身之人。隻是不知此人用了何法,居然又寄居在此人身上。
張顯目光一縮,他借助玉珠視野,隻是看出此人被魔氣侵染,是以出言,未曾想到居然碰上了正主。
他神色不變,像是成竹在胸,道:“尊駕出自哪座名山洞府,將我那二位師弟又困在何處?”
青衣弟子低低一笑,正欲開口,天邊卻忽有一道金光射來,他臉色驟變,頭頂一股黑煙冒出,分做四道,往四處方向飛馳而去。
金光盤旋幾圈,似是分不清哪處是真哪處是假,隨機選了一處疾馳跟去。
張顯一動不動,目光深沉,腦中卻在思考這枚玉珠究竟是何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