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陽雷擊中,洞中之物似是極為惱怒,聽得坑內有呲呲之聲,就見數萬慘白骸骨自裡被擠了出來,堆在了坑口外沿,而後一道人影竄出,仰天大吼。
其外形依舊是人身,隻是衣物早已腐爛,雞爪尖麵,黑瘦如猴,頸下綠毛茸茸然,隱見有豁大傷口。
張顯眼中光芒大放,肩膀微晃,頓時有數十團金焰生出,此法喚作‘流焰飛火‘,一落生靈身上,就能借其精氣焚燒,要是無有法門克製,徹底燃成一副枯骨才會熄滅。
這門道術傳自《太乙五相金書》,張顯早就習得,隻是礙於境界未曾練成,直至上次閉關之後才堪堪有所小成,還從未在對敵之時使過,現下便拿了這遊屍試手。
隨他意念引動,數團金焰便飄落下來,這火以渾陽真火為根本,至陽至烈,剛一臨身,遊屍便本能駭懼,加之一旁有天雷隱現,遊屍頓有大難臨頭之感,一聲長吼,口中便噴出道道陰霧。
陰霧呈青綠之色,極為濃稠,伴隨著陣陣刺鼻腥味,幾個呼吸間便籠罩山穀。此乃地陰毒瘴,是無數死屍沉積地底養育而出的死氣,陰華精氣滋養之下,這瘴氣更顯陰毒。
雲懷山在空中見此,大喝一聲,道:“雕蟲小技!”隨即把手中幡旗往下一擲,旗麵颯颯作響,一條條銀蛇急竄而出,穀中雷聲大作,漫天陰霧肉眼可見的被銀蛇吞吸煉化。
這具遊屍前身乃是一名兵士,三千載前於此地征戰,那場戰爭持續數載,雙方死傷無數,死氣與屍氣彌漫交織,數千載的陰華之氣滋養其身,竟讓他肉身不腐,至此一躍化作遊屍。
數載前,這遊屍已到了開靈生智之時,因本能顧及天劫,遲遲不曾動作,又花費數載水磨功夫蔣山間陰氣聚集到此處,好在關鍵時刻抵擋災劫,前幾日終於功成,但不願浪費此處濃鬱的陰華屍氣,是以盤踞不走。
如今張顯幾人打上門來,不僅將這陰氣儘數打散,甚至自身都有性命之危,是以又恨又懼。
它雖靈智初開,但也能察言觀色,眼見雲懷山手持威能巨大的法寶,雲曉山剛才那幾記陽雷讓它也記憶猶新,至於張顯則周身有陽火環繞,便直直往裴元正與雲若山二人立足之地衝去,妄圖藉此逃出生天。
裴元正清喝一聲,道:“來的好!”翻手拿出一對白玉環來,往前一仍,一前一後便往遊屍打去。雲若山起手一按,風雷激蕩間,那杆幡旗竟遙相呼應,霎時一道丈許大小的雷霆巨掌在半空成型,將遊屍一把篡住。
裴元正的一對白玉環相隨而至,砰砰兩聲,如金鐵交擊,竟冒出陣陣火星,遊屍胸腔處頓時塌陷下去。
遊屍雖說天生被雷火之物克製,且開化不久,沒什麼神通在身,但它身軀在這極陰之地滋養千載,早已堅逾金鐵,一般的法寶也斬之不開,但長久被雷法禁錮,恐怕要被煉去元靈。
眼見自家逃脫無望,遊屍竟放棄掙紮,仰頭一吐,一顆瑩百晶珠突兀而出,隨即毫芒大放,竟是意圖自爆屍丹。
雲懷山暗道不好,此珠正是幾人所求,若是讓其意圖得逞,不說此行毫無所獲,其中聚藏的恐怖陰氣,也會讓幾人遭受重創。
瞬息之間,張顯也明白遊屍想法,暗道一聲果斷,隻是此舉注定要落空。他自袖中拿出一枚符篆,長約十指寬約四寸,鐵畫銀鉤,隱隱聽聞有劍在匣中作鳴之聲,將這符篆往前一拋,口中清聲道:“敕!“
法符無火自燃,眾人隻聽‘錚‘的一聲劍鳴,渾身汗毛倒立,好似有極為危險之物生出,連忙往張顯看去。
法符虛虛一震,便見三道劍光同時顯化,如流星般往遊屍斬去,這遊屍似有所感,知曉此法威力甚大,難以硬抗,頓時拚命引動屍丹,渾身更是彌漫處陣陣陰霧試圖拖延阻攔。
半個呼吸,劍光已是接觸茫茫陰霧,竟發出如裂帛一般的聲響,如脆瓷般寸寸碎裂,眨眼間便將其生生撕裂,竟然絲毫也不能延阻片刻。
遊屍目露驚懼與悔恨之色,正要再度出手,眼中靈光已是消散而去,渾身一震,斷成四截,那枚屍丹失去了催動,陰芒斂去,滴溜溜在空中轉個不停。張顯袖袍一擺,那枚屍丹頓時飛落在手,觸感溫涼,柔軟似玉。
幾人見張顯輕鬆斬殺遊屍,紛紛目露驚色,但因涉及各自後手,也不曾過多相問,隻是各自收起神通。
雲懷山收起幡旗,自空中躍下,笑道:“張道友好手段,如此我等便可回山複命了。”
張顯正欲做答,眼中突現疑色,正欲探查一番,耳邊頓時傳來一陣森冷之聲:“嘿嘿,好寶貝,好寶貝,本座可要笑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