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顯立在神龕之前,卻發現龕中圭簡被人設了禁製,若無解禁之法,強行取出恐會導致裡間物事也隨之而損毀,這並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若不用此法,隻能設法從正麵解開禁製了,隻是他多次推演下來,總是找不出任何破綻。
再是一想,他頓時幡然醒悟,這應該是秘傳禁製,被人以大法力設下,隻有其後輩傳人或者與此宮主人有淵源之人才可能解開。
張顯微作思索,心中有了主意,他一捏劍訣,頓時有道道劍光衝霄而起,繼而化作數十之數,往這殿中各個地界飛去。
這些劍光與他心神相通,但有所見,他立刻便知,且因是劍光飛走,那些細微難尋的角落,也不會被遺漏下來。
盞茶功夫後,張顯微微一笑,果如他所料,這諾大宮殿,決然不會僅有此處有圭簡之物殘留,定有不被看重的未設下禁製的秘冊,此刻他稍稍花了點心思,便找到一處。
他動身飛至一角落,向下一拿,立有幾枚玉簡落入手中。其上無有任何禁製,顯然不算什麼貴重之物,但對張顯來說,卻能從中知曉一些關於此地的消息。
起念觀去,一篇數百字的經文便顯於識海之中,其上記敘的非是修道法門,而是關於修築法壇祈求神明眷顧的祭儀。玉簡之中並未載述這位神明的名諱,似乎隻是某種天地意象的寬泛崇拜。
………
殿中燈燭煒煌,明霞煙雲起伏彌漫,壁上畫著一位位彩衣神女,飄飄蕩蕩擺袖晃裾,身姿絕倫,好一派歌舞升平之樣。
連潯四下查看了一遍,忽然說道:“林道友,若真要出得此處,恐怕還要等上數日了。”
林照虞看了他一眼,道:“何以見得?”
連潯輕挽衣袖,往上一指,道:
“道友請看,若我所料不差,這應當是一枚妖龍真珠,被人以法力祭煉,用作此殿陣眼,我等便是被其挪轉而來,隻是此刻靈機已然耗儘,隻有待它汲取足夠靈華,方能重新催動轉挪。至於引起你我相爭之念頭,不過是這妖丹本來功效罷了。”
林照虞抬頭看去,見果真如他所說,頂上掛有一顆碩大寶珠,雲霧繚繞,稍顯虛幻,被一條條金鱗甲龍擁簇在中心,隻是其光澤稍顯暗淡,應是靈機不足之故。
他細細凝望,道:“真是好大的手筆,以龍珠設陣,若非沒了主人禦使催動,全憑其本能應激而發,我等斷然不能發現異常。”
連潯微微一笑,道:“這是一頭蜃龍結出來的真珠,勾情引欲,幻化無常,哪怕僅餘當年威力之十一二,也是一樁好寶貝。”
林照虞神色不動,道:“哦?道友有意取之?”
連潯哈哈一笑,道:“非也,是我助道友取之。”
林照虞眼神忽而深邃起來,他修持的功法乃是十心上人傳下的‘陰神訣’,雖說也算上乘,但他苦練數十載,竟是發現其有偌大弊端。
原來這陰神訣隻重功術而不修玄法,對敵手段詭秘莫測,但道心境界卻不曾有絲毫精進提升,修為弱小之時尚難察覺,但到了他如今境界,已是不可忽略了。
據十心上人所言,這是功法本身缺陷之故,隻有結成金丹,陰極陽生之時方才圓滿,不再有此之厄。但他卻隱隱覺得此患甚大,並且十心上人或許也未曾如實告之。
若有這枚蜃龍妖丹在手,將其祭煉成一樁異寶,時時以蜃氣磨礪道心,鎮壓情欲,或許便能提早了卻憂患。
剛才他不曾及時發現自家被人勾起了憤心,反倒是修為稍遜他一籌的連潯提早發覺,讓他填補陰神訣弊端的念頭愈發急迫起來。
因此他隻猶豫了片刻,便下了決斷,道:“好!道友有何法能助我取之?”
連潯輕輕一笑,卻不明說,隻道:“道友勿要情急。今日我來助你,來日道友可要相助於我。”
林照虞早有所料,他與此人之間可不存在什麼交情,於是毫不遲疑的發了個法誓,應承下來。
連潯微微頷首,麵露滿意之色,又看了看頂上龍珠,道:“再有三刻功夫,便是這轉挪陣法發動之時,也是你我出手之機。”林照虞不敢忽視,連忙打起精神,準備接下來的應對。
三刻過後,頂上龍珠隱放靈華,道道如水波光紛紛灑落,顯然是靈機積蓄已足,又到發動之時。
連潯眼神一定,抬手祭出一道法符,目光肅然,喝道:“連珠正絳宮,元陽合命門,三罡正真炁,與日高巍巍,星鬥移常位,兩耀隱光輝,高上太真急律如令!”
法符輕輕抖動,倏爾化作半尺來長,燦燦金光徑直照在龍珠之上,喀嚓一聲,那龍珠頓時一滯,在將發未發之時竟被定住了。
林照虞驚呼出聲,道:“這…,這怎麼可能?”要知曉,龍珠乃是龍類之屬一身精華所在,類似於修道人的金丹,內蘊磅礴妖力,如今更汲取了充足靈機,帶動挪移陣法運轉起來,其威力可用恐怖形容,怎能如此便輕易就定住了。
此刻,連潯已麵如金紙,顯然,催動此符對他來說也是負擔極大,看了眼林照虞,啞聲道:“還不出手,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