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淵真人心中微喜,隨即輕咳一聲,道:“韋真人,這裡禁製依舊完好,絲毫沒有發動過的跡象,看起來真人所說的門人似乎不曾來過這裡。”
韋元相不置可否,道:“龍掌門所言差矣,方才道樸宗那位小友說裡間有一朵妖蓮,想來我那後輩便是被其虜了過去,待我將其捉拿過來,一問便知。”
李玄微冷笑一聲,道:“我記得他所說的,乃是兩名散修,可非是你韋家之人。”
正德真人自入的界內,心中便有一絲疑雲籠罩,此刻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突地神色一凜,大聲道:“原來是神道餘孽,想不到這裡還有殘留。”
話音一落,他腰中寶劍驟然拔出,整個天地都似隨之明滅了一次,青白劍光,輝耀四野,如白虹貫日,又如羚羊掛角,輕靈飄逸到了極致,又厚重迅猛到了頂點。
錚!萬丈劍芒,一閃而逝。接著寶劍入鞘,遠處的一座高山也發出‘哢嚓’之聲,然後整個山體,驟然傾斜倒塌,露出了一道高約百丈的暗金大碑。
眾真麵麵相覷,吃驚之餘,也是心生畏凜,此回他們俱是分身到此,但正德真人此次出手,卻與真身實力相差無幾,想來整個修真界,也隻有那幾位掌門能有如此實力。
靈華真人顰眉道:“當初神道敗走,不曾想在這裡還遺有一處小界,竟還敢大張旗鼓的現世,難道有什麼變故不成?”
李玄微心潮湧動,他對神道之事頗有了解,隱隱覺得此方小界現世或許並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
龍淵真人入道較晚,山門開創不久,又偏居海外,對神道諸事並不十分了解,隻好對李玄微傳音問道:“李道友,此事難道有什麼變故嗎?”
李玄微輕輕一歎,沉聲道:“龍道友,你此番謀劃恐要落空了,神道乃我輩大敵,諸派真人決然不會束手旁觀的。”
龍淵真人想了一想,見李玄微如此鄭重,知曉事已難為,隻好道:“也罷,來日方長,就依真人所言。”
李玄微沉吟一二,道:“龍道友說的極對,來日方長。”
龍淵真人心下一動,李玄微此言似乎頗有深意,但他琢磨片刻又理不出頭緒,隻好深埋心中,暗暗決定事後定要登門拜訪。
眾真看著那塊暗金石碑,心頭俱是一陣驚疑,碑上刻著暗金大字,明明沒有絲毫法力波動,凝望久了,竟感到一股磅礴難測的玄妙氣機,似是藏著某種天地奧秘,卻礙於修為難以儘觀。
李玄微忽地抬頭一望,卻是一驚,隻見得北空之中有一絲煙雲騰起,好似其中盤有一條龍蛇,分明是洞天修士外顯靈機,隻不過轉瞬即逝,眨眼有又沒了蹤影。
他看了眼手扶腰中寶劍的正德真人,看見了其人眼中的一絲凝重,兩人對視一眼,紛紛駕起雲光,直直往上追去。
現場諸人以他二人修為最高,見此情景紛紛凝神感去。眾人皆是洞天修為,細看之下,也立馬發現了這一異常,望氣之下,一切俱是無所遁形。
眾真毫不猶豫,立刻跟了上去,煊赫明光衝天而起,封門閉戶般將其牢牢圍困。
那縷煙雲兀自一頓,裡外蜷縮,種種欲思雜念齊往諸真腦中湧入,但各派真人俱是心誌堅定之輩,宛如觀看水月鏡花一般,絲毫不為所動,不過一會兒,那諸般幻境便一一破碎,再不存半點。
或是察覺到此種手段奈何不了眾人,煙雲再是凝實起來,化作一張純白臉孔,雙眼空洞,泛著銀白光澤,死死盯著正德真人,口中發出隆隆之音,道:“這位道友,不知我與你有何過節,這般為難於我?”
正德真人答也不答,甚至連神情也未有變化。
李玄微大袖一揮,道:“神主之來曆,我等可是極為清楚,你我之間,可稱不上什麼同道。”
純白臉孔一陣扭曲,頓知無法善了,哼了一聲,口中噴出一杆銀毫大筆,隻是極為虛幻不夠真實,那筆尖有精光四射,點劃之間,就有道道微痕拂過,似在勾勒玄妙文籙。
正德真人按劍而立,不待筆勢徹底成型,袖中一道玲瓏寶印呼嘯而起,迎風漲至三丈大小,隨即立拍而下,純白臉孔察覺到不對,極力驅使之下,那杆銀毫大筆嗡的一震,化出層層霞光,好似城牆高壁,層層圍繞護持了起來。
空中巨印不客氣地撞了上去,整個小界似乎都隨之一震,接著千裡雲霧霎時間被排蕩開去,轟隆一聲震天大響,銀毫大筆宛如琉璃脆玉般暴出裂痕,哢嚓之聲不絕於耳。
純白臉孔不由得一震,雙眼大睜,接著崩裂開來,化作漫天精氣雲霞,整個小界也傳來轟轟陣響,遠處群山接二連三倒塌,虛空破開道道裂痕,絲絲滄溟玄氣激射而出,不斷毀滅著這處小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