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公式,以多項式函數擬合,可以將非線性問題轉化為線性問題,在極值判斷、近似計算方麵應用範圍頗廣……”
高堂之上,戴著枷的洪範侃侃而談,容色平靜而優雅。
唯有他背上被浸濕的汗漬稍有不諧。
作為“原作者”,他用幾分鐘就將自己的成果大致介紹了一遍。
但全場除了聞中觀,其餘哪怕有博覽之名的洪禮也是大眼瞪小眼,甚至連個皮毛都聽不懂。
“算了,賢弟不如省些力氣。”
聞中觀哂笑一聲,負手道。
他先與洪範對視,再揚首掃過眾人。
一眼之中,充滿了高級知識分子群體對盲流們的憐憫。
“你們就知道,光在近似計算一個方麵,這泰勒公式就能讓許多天字號項目大大受益!”
聞中觀換了個解釋方式。
話題轉到應用層麵,眾人多少懂了三分——器作監天字號項目都是大監造級彆領導,最少的花費也在十萬兩上下,有些甚至過百萬兩。
這下連公孫實也明顯動搖。
事前的口角、半密室的現場、“王不留行”橫刀、炎流功烈火刀標誌性的碳化傷口……
這些證據用來判定一場普通凶殺案,確實太夠分量。
但如果嫌疑人是大監造都讚譽有加、成果能影響器作監收支的天才,那就顯得不夠詳實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城守。
鄭準這回是真的坐蠟了。
他在心中罵了聞中觀無數遍,怎麼不將內情早點告知。
宦海半生,鄭準雖然談不上手腕出眾,至少意識早就千錘百煉。
如果是私下,他自然可以見風使舵。
然而此刻光天化日、此地人多眼雜,他不管是判有還是判無,都要承擔後果。
前者是徇私枉法、畏懼強權的風評,後者是器作監高層的敵視。
“此案……”
鄭準以手巾抹了把頸間重汗,果斷祭出拖字訣。
“此案事關重大,還需再查。”
“不錯,城守大人所言極是!”
洪武眼見轉機,忍不住振奮出言。
“此案必有幕後黑手,不僅要核查兩位女侍,還該一一訊問與受害人本人近日有所交往的一堪人等。”
方成業眉峰倒豎,就要反擊。
但聞中觀卻搶在他之前發言:“勘清此案,才是對方少東最大的交待。”
“聞某回去就會上書州部,快馬加鞭去請神京三司星君。”
“最多一個月,等三司星君駕到,他心通、宿命通、落地獄權能一現,案情自然水落石出!”
他說著,目光落在洪範身上的鐵索。
“我便不信,這草草編織的燕雀之網,能陷我部的雲中白鶴!”
至此,作為苦主代表的方成業也無話可說。
聞中觀口中的三司是指刑部、禦史台與大理寺。
其中彙聚了多位刑訊相關的星君,各個聲名卓著,具備讀心、鑒謊、複現、逼供等等能力。
正常來說,一個邊疆小城的命案請不動他們。
可誰叫洪範現在得了頂頭上司的青睞?
“既如此,此案容後再審,嫌犯先收監吧。”
鄭準說道,但做下決定後,旋即又意識到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