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二月十八。
安寧的上午,點綴著克製的小雨。
西城門,滿是風霜的門匾被一撇一捺打濕。
金漆寫就的“金海城”三個大字,在雨中漸漸斑駁。
門洞外,老百姓排著隊入城。
有的推著乾柴車,有的背著野味和獸皮。
還有些抱著包袱,神情警惕,顯然是揣著攢了許久的錢進城采買。
城門下,什長劉二拄著腰間刀柄,一雙眸子鷹隼般掃過每位行人。
他守城門已經守了不止十年。
金海也不是什麼大地方。
往來麵孔隻需一瞥,他就能看出個遠近生熟。
再審視下穿著與行李,一個人的根腳去向便無法隱藏了。
正在這時,一陣突然的沉默沿著官道由遠及近。
劉二橫邁兩步朝外探看,見到一輛高大華麗的四輪馬車勻速駛來,拉車的是兩匹明顯混了血的異種大馬。
金海城裡沒有這樣的馬車。
車廂寬大通體玄黑,折角處以玉鑲飾,一眼便知華貴。
馬車前行,不需要車夫呼喝,堵在前頭的行人就不自覺讓路。
很快,車就到了城門前,且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直直往城門洞駛去。
劉二咽了口唾沫,攔到路中。
他看不出馬車來路,但至少知道不屬於金海城內的任何一位大人物。
“金海城防司,請問來者何人,有沒有路引?”
劉二朗聲問道,語氣和氣,沒有往常的頤指氣使。
身著錦衣的車夫勒住馬,拿鼻孔看向劉二,哼了一聲。
“讓路。”
劉二一愣,心頭火起。
他當然知道自己算不得什麼人物。
可平日哪怕洪家二少到了城門口,也都下馬步行,還與弟兄們賞個笑臉。
【什麼檔次,還能牛得過龍賜星君?】
劉二想到,直起微躬的腰背,手按上刀柄。
“報上身份,否則從哪來回哪去!”
他低聲喝道。
“我們金海城還是有些規矩的!”
聽了這話,車夫攥緊馬鞭正要喝罵,卻驀然止語。
不光是他,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四周的變化。
一種非“溫度”所能涵蓋的冰冷以馬車為中心展開,先爬上每個人的腳踝,而後沿著尾椎一路通到天靈。
世界仿佛回退到了冬天。
土地凍硬,衣袂凍僵,人體依然溫熱,可鼻端的呼吸卻變成了白氣。
方圓數十米內,下落的雨絲霎時凝冰,沙沙落地,彙成碎散白霜。
然後,馬車內響起一個素淨的男聲。
“同光,宮珩。”
城門前已經是鴉雀無聲了。
劉二觸電般地鬆開刀把,顫顫巍巍說不出話。
他身為什長,練的雜牌把式,修為不過衝脈麵,但好歹算是個武者。
涼州西側,凡是練武的,就不可能不知道“宮珩”這個名字。
劉二筆直的脊背無聲無息間彎了下去,快步讓到一邊。
“您,您請……”
沒等他把話說完,馬車已越過他直直入城去了。
好半晌後,人群才再次朝前挪動。
結霜被千百隻腳踏過,儘是粉身碎骨之聲。
PS:
說個小事。
最近有兩位讀者總在糾結宮家要戰利品劇情,反複留言說會趕讀者,要成績暴跌啥的,我有點不明白。
劇情已比較清晰了。
這是翻天社第二招又不成以後用的第三招,目的性一致,手段各有不同。
為啥之前沙匪的能接受,外部家族就嫌套路呢?
不說翻天社,宮家本身的動機邏輯也很清楚,家裡實在沒錢,隻能從一些還能說得過去的地方搞錢,所以展現出猛龍過江的態勢,和那種“芝麻綠豆矛盾,打了小的來了老的”完全不是一碼事啊……
反正書的追訂沒問題,均訂還是在穩步增長,隻是因為裸奔沒流量,漲得比較慢而已。
我喜歡和讀者們交流寫作,但就算總結後有收獲也隻會用在下一本書。
已經開寫的書裡不管是情節還是人物,我都不可能因章說和書評而修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