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弱者,混亂是深淵;對強者,混亂是階梯!”
李鶴鳴低聲喝道,好似室內鳴響了鐘鼓。
“我們有無當騎,有刀槍、有人手,到時候還能組建家丁隊……”
“平頭百姓如今在淮陽國不好過日子,但我們不一樣!”
說到這裡,李鶴鳴胸口起伏、鼻息粗重,一對鷹目逼視儼然。
“我明白的,族長。”
李立誠微微低頭,囁嚅道。
“那要不要把這事和其他人說說,至少幾位渾然境的族兄弟……”
他話說一半,被豁然打斷。
“吾為族長,汝為我副。”
李鶴鳴低喝道。
“這事我們扛不住,誰扛得住?!”
“世必有非常之人,然後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後有非常之功。”
“機事不密,禍倚人門!”
幾句話連珠炮般脫出,譬如雷霆霹靂,轟得李立誠麵色蒼白。
“我知道,我知道……”
他雙手攥緊扶手,把自己死死按在椅背。
“我就是總想到這城裡有活生生的十萬人,想到族裡丟在北麵的那些命債……”
話音艱澀,過梁即死。
寂靜覆蓋了書房。
李鶴鳴的厲色終於淡去。
許久後,他才再次開口。
“金海李氏是金海之魁首,卻是天下世家之末流。”
“我們的命裡隻有三品功法,世代與元磁、天人無緣。”
“立誠,你我在逆命而行,逆命一定會有代價!”
他緩緩說著,臉上自始至終沒有露出過丁點柔軟。
“人為了活著,都會給自己找借口。”
“我們隻要把生米煮成熟飯。”
“等明年,等後年,等李家在淮陽國紮下了根,等子弟們開始修煉百倍優勝於如意勁的解牛典……”
“到時候不用我們去解釋,他們自然會把這些忘掉。”
李立誠無話可說,隻能淩亂點頭。
他一把扯開門,跌跌撞撞出去。
靜室裡,獨留李鶴鳴一人危坐於上首。
他端起早就涼掉的茶盞,湊到嘴邊,手卻發抖。
茶水灑出,沾濕了外袍。
李鶴鳴久久沒有動彈,隻是默默與手掌較勁,半晌後終於穩住。
茶水波紋緩下。
水麵澄明如鏡,倒映出人麵。
雙目通紅,嘴唇乾裂。
額上青筋虯結暴凸,好似人皮的皸裂。
“嗬,鳴鶴脫羽,原來會成為禿鷲……”
他低聲笑道,將茶水一口生吞。
······
三月初二。
清明將至。
金海城內日麗風和,萬物皆顯。
而城外台山更是草木萌動,一派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景象。
金風樓頂層唯一的露台上,今日專程添設了一張小圓桌。
桌邊坐了四人,分彆是洪範、高俊俠、崔玉堂,以及李興發。
“說起來,這兩位我最早是在紅垛山注意到的。”
洪範嚼著豬門腔,說道。
“一個丹鳳眉眼,一個膚白如玉,攻山時隨你家大公子奮勇在前,氣劍犀利無比。”
“不光是人長得出色,氣質也英武不凡。”
“我就奇了,這麼出挑的人物,以前這麼多年怎麼都沒見過?”
他舉杯走了一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