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思遠毫不猶豫地回道。
“那就眼睜睜看著姓洪的把法子交給彆家?”
依然有人不服。
“現在州守與總督鬨得厲害,正是倚重下麵的時候,誰敢動我們?”
“三叔,當下是如此,但多考慮些總是沒錯。”
這回是何知新接話。
“我們不配賺那麼多,那就賺少些。”
“我和兄長的想法是尋一家能在涼州頂天立地的,讓幾成股份出去,擔了這乾係。”
他謙恭笑道。
“你要尋哪一家,劉?沈?”
有人質疑道。
“為了避嫌,這幾個月家中都明令子弟不許與這兩邊來往;若是與他們合股,那可是明著選邊了!”
“自然不會是他們。”
何思遠搖頭道。
“尋涼州器作監如何?我與莊公私交不錯,而且他們可比一般世家守規矩多了。”
“就托口是莊公提供的手段,我們何家隻是被選來獨家合作。”
堂內一靜。
長房以外的幾位族老本能想要反駁,卻找不到由頭。
某種程度上,器作監與何家很像——經濟上富裕,武力上孱弱。
莊立人作為涼州州部數一數二的“高手”,有先天三合修為,然而戰力恐怕還不如軍中初入先天的宿將。
但器作監的生意,等閒無人敢染指。
蓋因它是八部之一、朝廷的錢袋子,賺的每一枚銅錢上寫的都是個“蕭”字。
泱泱大華,敢從皇帝盤裡爭食的,可不多。
······
次日下午。
洪範騎馬經過青色高牆,再次見到了那一對叼著火焰、踏著齒輪的巨大石獅。
硬化水泥路的儘頭,莊立人的近侍“阿年”正躲在一片樹蔭下等待。
見洪範過來,少年如蒙大赦,趕緊上來相迎。
莊立人穿著學士袍,一手在天窗下把玩著一麵三棱鏡,一手拿著片西瓜在啃。
他雖是文修,好歹也有先天修為,不怕區區酷暑。
洪範進門的腳步聲打斷了莊立人的思路。
“打擾莊公了。”
他見禮道。
“我們之間,何必多禮?”
莊立人連忙擺手,原本沉悶的麵色見了洪範,立刻掛上了笑。
“城守府新送來的西瓜,用木行真氣催熟過,可甜了,你可得嘗嘗!”
他幾步走回桌邊,取出冷水浸著的半個瓜,真氣一吐就切下一塊。
在金海,洪範沒有見過西瓜。
他帶著懷念的心情接過,咬了一口,果然如記憶般甘甜。
“我剛剛用三棱鏡觀察光的色散,突然有個疑惑——顏色到底是物體本身具有的特性,還是與白光產生的反應……”
莊立人說著,見到阿年倚靠在門口不走,一雙眼珠子牢牢粘在銅盆中的西瓜上。
於是他隻好又切了一塊,心疼地遞了過去。
待少年捧著瓜笑著跳出門外,兩人便在桌邊坐下。
“上回那個關於擺線的問題,我把你的回答整理成文,給梅承雪寄過去了——用的八百裡加急。”
莊立人一坐下便急不可耐道。
“他沒給我回信。”
“不過聽彆人說,那老小子看了你的解答,被震得一句話說不出,回頭就把自己的文章給燒了。”
他說著揚起嘴角,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