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本就悶熱。
賭坊裡的客人們不敢再玩,又出不去,更是熱得齜牙咧嘴。
兩刻鐘後,雄豪幫的幫主終於趕到,身後隨著左右護法以及前去報信的夥計。
“幾位爺,何至於此啊?”
他遠遠便嚎道,三步並作兩步上來。
洪範抬眼望去,見這人身形高大、麵皮黝黑,許是來得急了,連錦衣都沒穿整齊,露出胸口一團黑毛。
倒難怪有個“豪鬼”的諢號。
“鄙人甘茂,道上稱呼豪鬼,受兄弟抬舉坐雄豪幫頭把交椅。”
豪鬼一拱手,先亮名號。
“不知道怎麼惹上幾位爺,可是有什麼誤會?”
他打量了一圈,略過淡漠的詹元子、毛躁的白嘉賜,在武如意這兒停駐片刻。
正當她按讚這豪鬼有眼光、準備回話的時候,豪鬼的視線還是轉向了洪範。
洪範起身正欲回話,另一邊的白嘉賜卻猛一咬牙,率先迎了過去。
“哪裡有那麼多誤會。”
他一手扶刀,哂笑道。
“小爺是為興盛堂來的,找的就是雄豪幫!”
豪鬼立刻明白了。
“這事還真有誤會。”
他賠笑道。
“幾位爺容稟,咱與興盛堂的趙大管事都是老朋友了,向來是互相照顧的……”
“放屁!”
白嘉賜冷冷道,強行打斷。
“昨日你的人帶刀勒索,見事不成便堵了興盛堂大門,壞了生意;那時候小爺就在樓裡用飯呢!”
“那是下麵人不懂規矩!”
豪鬼立刻叫屈。
“咱雄豪幫是收錢,但也辦事。”
“有咱們罩著,彆處閒漢便不敢過來鬨事,若有酒客發渾,也可以報出‘豪鬼’的名號,平了事情……”
白嘉賜聞言隻是不屑
“真真是笑話!”
他豎起拇指,點了點胸口雲紋。
“怎麼,你豪鬼的名頭難道比小爺我這身帛服還好使?你平的事,我平不了?”
豪鬼聽了這話,自是不敢接。
洪範聞言一笑。
他已了然白嘉賜的心思,便站在一旁,完全讓他發揮。
“我此來不要聽伱那些車軲轆廢話。”
白嘉賜額上已滿是汗水,卻昂起下巴往前一步。
“從前不管,隻說去年今年,興盛堂被你們收了一百二十兩銀子,你須給我掏出來!”
豪鬼越發犯難。
“少俠先消消火,這事著實有誤會……”
他自不敢與四位赤綬緹騎頂牛。
“好叫幾位爺知曉,甘某曾在伏波幫裡呆了五年,方才自開一道立了這雄豪幫。”
“我與碧海堂、金鱗堂兩位堂主都是過命的交情,還得過敖幫主稱讚。”
“年後少幫主上了天驕榜的時候,甘某也是得了請柬,去喝過酒席的……”
見豪鬼扯來扯去,白嘉賜終於不耐。
“問你一二三,你說四五六。”
他握住刀柄,再往前逼了半步。
“一百二十兩銀子,有沒有?”
“你現在兩條路,要麼還錢,要麼去把你嘴裡的幫主少幫主請來……”
“否則以後小爺就要天天來你這賭坊前乘涼了!”
就在兩人對峙的當口,賭坊與當鋪裡的客人卻是如蒙大赦,趕緊從前門散了。
抓住了時機的還有紅旗。
它不動聲色地瞥了洪範一眼,縮著頭從前門進屋,另開一處戰場。
聽著賭坊內賬房、夥計的驚叫,與桌椅翻倒聲,豪鬼終於屈服——他懂得許多江湖手段,但這些招式卻碰不得緹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