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範兄弟,北邊那雪嶺便是州內第一高山,其名飛白。”
呂雲師見洪範駐馬,驅馬趕上幾步,介紹道。
“此湖水鹹,又因色澤發紅,得名玫瑰海。”
“這水鏡映山,在涼州以南,算是道頂有名的景致。”
他以手長指,如數家珍。
十騎且聊且走,出了林道,彙入更寬闊的官道。
再往前沒多久,就聽到背後響起馬蹄聲。
洪範回頭探看,見一個須發皆白、滿麵紅光的老者催馬過來。
“小老兒有禮了。”
他打著張笑麵,在馬上謙卑拱手。
“幾位爺容稟,卻是有個不情之請。”
“怎麼說?”
呂雲師直起腰背,問道。
“小老兒族裡是經商的,自弘義城來,帶著些米糧雜貨,打算往北麵懷掖城去。”
他說得詳細,又往後一指。
洪範抬眼一望,果然見兩三裡地外,跟著支車馬隊伍。
“我們小門小戶小生意,請不起有名鏢頭,一路走得是心驚膽戰。”
老者訴苦道,又弓起腰作揖。
“今兒天幸遇到幾位爺同路,便想鬥膽借一分威勢——不知能否讓我家車隊跟得近些?”
“老人家,我們是萍水相逢互不認識。”
洪範奇道。
“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是歹人?”
老者聞言發笑。
“幾位爺小老兒自是不識,可幾位爺穿著的雲紋帛服小老兒還能不認識嗎?”
“這天下若是連赤綬緹騎都能成歹人,那哪裡還有好人呢?”
此話一出,十位緹騎都很受用。
“行,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你們要跟就跟上來吧,彆挨太近便是。”
呂雲師說道,見老頭歡天喜地,又沉下臉補了一句。
“但我有言在先,我們此行是往西京,與你們不過順二百裡路。”
“此外,若你們車隊緩慢,我等也不可能為此耽擱進度,跟不上可莫怪我們!”
“這是自然!”
老頭趕忙回道。
“跟不上是我們自己腳程慢,怎麼能怪各位爺?”
他得了喜訊,打馬往回趕。
緹騎們一如既往行路,隻是不約而同地降了些馬速。
不多時,後頭那個商隊跟到兩百米外,又遣了位姑娘送來茶水糕點、一陣千恩萬謝。
待人走後,隊伍方才得了清淨。
但洪範的心緒並未平複。
於他而言,擔任緹騎原本隻是項很簡單的交易。
馬蹄顛簸。
洪範突然發笑。
“倒沒想到,緹騎有這般名聲?”
他轉眼看向呂雲師幾人。
“我聽說呂兄、袁兄都有高爵可繼,晏兄更是汝陰侯的後人,家中各有二品武道傳承?”
此言一出,呂雲師、袁雪鬆二人都是來了精神,昂首挺胸點頭不止。
“那我便有一事不明。”
洪範瞥了眼袁雪鬆斷去的尾指,問道。
“西京為百萬都會、集涼州繁華,除去做緹騎之外,難道沒有彆的以武立身的門道?”
“自然是有,而且很多。”
呂雲師即刻回道。
“拿錢辦事、替人效命、受門派強權之驅策,有了渾然境修為,哪個行當做不得?”
“是啊。”
洪範點頭連連,不知為何便想起了李鶴鳴。
“既如此,你們身為世家子,又何苦做這風來雨去、橫戈馬上的苦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