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方,一時間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四樓的劉興賢以真氣聚散長臂,抓住繡球。
收回未半,便有一道自樓下傳出的震蕩氣勁斜飛而至,將“長臂”擊散。
“蔣老弟剛剛為風絮大家一擲千金,看來是勢在必得了?”
四樓另一桌傳出長笑。
話音未散,一股厚重真氣已然衝出,將震蕩消弭。
此時參與搶奪的隻剩下七人,修為俱在渾然境以上。
繡球在空中折躍彈跳。
這場“遊戲”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便是參與者決不能將繡球破壞,否則最傷風雅。
正因如此,七人隻敢弄巧,不敢多發力道。
焦灼的僵持還在繼續。
一道劍氣斜飛,被震波擊碎。
繡球翻滾偏開,直往右側翼樓落去。
這種情況剛剛已有過兩次,眾人皆識趣,無事發生。
然而這一回終於不同。
當暗中凝望風絮長久的呂雲師,又一次看清球麵包錦上的織紋時,心頭的衝動終於壓抑不住。
【我既列席,為何不能……】
七道真氣還在糾纏。
混元氣勁鬼使神差一吐,成了場間無人預料到的第八股力量,將繡球帶入他手中。
遊戲結束了。
當繡球被自己的雙手合握的時候,呂雲師看向台上亭亭而立的美好身影,整個人好似沐於火中,被自內而外的燥熱填滿。
但滿場寂靜,又像是一桶冰水,旋即將他澆得涼透。
明月樓所有的目光,此時都往右翼樓三樓第三席注視過來。
袁、晏二人心中咯噔一下。
“我道是誰,手腳不聽使喚。”
一個聲音自主樓三樓迆迆然升起。
“這不是鎮國將軍家的少將軍呂三嗎?”
這話充滿了譏諷。
呂雲師是呂家嫡長,但上頭還有兩位庶兄。
洪範循聲望去。
說話者一身玄色錦袍,坐在三樓正中位置,看起來二十二三年紀。
呂雲師沒有回話。
他知道自己捅了窟窿,但其他人顯然不打算體諒。
“我若沒記錯,你這席方才丁點禮物沒送,怎麼好意思參與?”
玄衣公子嘲道。
“呂三,我要是你就小心躲著,免得自己的寒酸味汙了這盛會。”
話語如刀,紮在心頭。
“蔣文柏!”
呂雲師低喝一聲,已然暴怒。
然而主樓那邊,無人在乎他豬肝般的臉色。
“你彆氣啊,我們怎麼也是打小就認識的。”
蔣文柏笑臉盈盈。
“伱現在給風絮大家補一台花籃,彆人不知道,我便是沒話說了。”
呂雲師此時隻覺得手中的繡球如火炭般滾燙。
他默然下望,正見到一身紅裙的風絮望了過來。
花魁的眸中眼波流轉,似有期待,也有擔憂。
在洪範看來,這顯然是風塵女子的基本功——若不能一眼掃過,讓滿街人都覺得眉目含情,怎配當花魁?
對視一眼,呂雲師已經半昏了頭腦。
但他到底不是年少時的自己了。
家門敗落,父親戀賭難勸。
呂府艱難維持的境況、錢難賺屎難吃的道理,他如何能不明白?
若非有感謝洪範救命之恩的借口,明月樓席麵的八十兩,他都花不出手……
看著呂雲師的煎熬,蔣文柏笑出聲來。
他悠然起身,躍下三樓,落在舞台中。
“風絮大家的繡球被你撿了,按照規矩,我原沒什麼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