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卻扇(1 / 2)

上命昭唐 控製變量法 3759 字 1個月前

承天門樓上。

有約不來至黃昏,殘陽餘暉撒滿了大明宮各處。隊伍遲遲不來,本來在此陪著聖人迎接命婦,想討好李克用的中官們非常不開心的拂袖而去。南衙禮賓官到了下值時辰也心不在焉。看他們等不住,聖人估計要明天才進宮了,於是讓他們也回家。

他自己則像個無人問津的流浪狗,在承天門吹了一下午風,時而漫步,時而哼哼,時而失神。

直到暮色擦黑,他也準備帶著小王等軍士走了,才有一位紫衣女子沿著承天街走來。

宇文柔從樓梯上急趨而來,笑嘻嘻的稟報道:“聖人……到了!”

“其他人呢?”見聖人孤零零的站在那,宇文柔四下打量。

“我看他們等不及,讓他們走了。”聖人也不在乎這些習慣錦上添花的家夥,整了整革、帶、珮、綬,掛好劍,儘可能讓十二白玉珠旒,金飾袞冕穿好。

按禮法,接下來的流程會繁而複雜,可國勢至此,實際執行力度極其有限——前年的巨大醜聞,中官們各按品級,簪白筆,穿著完整的紫、緋、綠絳朝服,大喇喇的參加郊祭。這等逾製遠比婚禮的影響惡劣,但除了幾個膽大的禦史批評後暴死,誰敢吭聲。

唉。

禮法製度沒法在一天恢複,故而早就做好心理建設的聖人親自單獨至承天門下迎接,然後將新婦迎入,然後太常寺的樂官奏音樂、跳胡旋舞。

四目相對,李曄才發現這個時代的新婦不戴蓋頭。

但見這位傳聞中的沙陀女身段極高,差不多有一米七五,體態不胖不瘦。衣緋服,披紫紗,眉心即時點了一顆朱印,妝容清淡,遠遠盯著自己。

這要是閨中打起來,能製服麼。

看了一會,聖人有些慶幸,不是他想象中的悍婦坦克。

俄而,太常寺組織的舞蹈音樂徐徐收尾,朱邪吾思從厭翟車上走下來,坐上備好的馬,在太仆寺馭手的引導下緩緩走來。

與此同時,聽說新婦到了的淑妃何氏帶著侍者及李昭儀、裴婕妤、陳美人等至承天們觀禮。

病還沒康複,已經大半個月沒露麵的西門重遂也拖著肥胖沉重的身軀從丹鳳門而入,真是大膽——大群長安俠少與耀武軍武士攜帶兵甲,前後簇擁著一架無蓋的轎子,宮娥們被嚇得急忙躲避。

西門重遂暈乎乎的斜躺在座位上,撐著腦袋,時不時就哐哐哐吐出一口濃痰。

“軍容!”聖人意外。

西門重遂朝他擺了擺手,示意不用管。

這老豬倌,到底得了什麼病啊,一蔫就蔫到現在,還支棱得起來麼。

這時,朱邪吾思騎著馬走到了聖人身前十步。

聖人上前走了走,待朱邪吾思下馬,便拉起她的手往宮裡走。朱邪吾思麵不改色心不跳,任這個男人拉著。

最後的步驟就是就是依次拜上帝後土祖先。

完了,聖人捉過提前備好的一對綁著紅絲帶的大雁放飛——依古製行奠雁禮,以示此生不負。

事畢後,攜手入蓬萊殿,行同牢、合巹、合髻、去花、卻扇禮。聖人臥室早已裝飾的喜慶,紅燈紅毯紅簾,案上擺放著蒸熟的三牲之肉、酒水。

女官取來一盤肉,遞出兩雙筷。聖人與朱邪吾思拿過筷子,各吃一半,這便是同牢。

“賢妃。”聖人從陶罐裡滿舀一瓢苦酒,仰頭飲儘,然後翻轉木瓢。

朱邪吾思笑了一聲,也用袖子遮住臉徐徐飲畢,口稱:“李郎。”

這便是合巹。

隨後,聖人摘下珠簾冠,解開束帶,打散一頭長發披散在肩上。朱邪吾思也取下發簪等飾品,同樣將長發散開。觀禮的妃嬪、女禦們酸溜溜的,嗡嗡歎息,正一品的妃就是隆重啊。

唉。

兩名女官拿著剪刀走到他倆身後,五指捋著長發理了理,然後剪下一綹,在眾人的注視下將其打結。女剪雲鬟,郎亦分絲發,綰作同心結——這就是合髻,以示同心偕老。

奠雁同牢合巹合髻禮畢後,女官端來水,開始為朱邪吾思卸妝除飾,曰去花。

打理結束後,一名女官雙手遞上銀扇,朱邪吾思顯然被家裡的女人教過,熟絡的接過扇子豎持在麵前,遮住臉,等待聖人出言卻扇出朱顏。

聖人在心裡默背禮部教的卻扇辭:“霧夕蓮出水,霞朝日照梁。何如花燭夜……輕扇掩紅妝。良人複灼灼,席上……席上……”

哎呀!

人群中的太尉見勢不妙,擠開宮女侍者們,胖胖的身軀邁著快快的步伐來到聖人身邊,道:“卻扇三卻,老朽老矣,請為聖人一卻,以賀伉儷情深。曰:東天日暮暮,洞房開門戶。美人上閣時,顏色牡丹紅。若道天雨潤,可把銀扇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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