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聖人望向南宮寵顏,抬手。
南宮寵顏笏板一指:“上曰退。”
四人早已肌肉麻木脹痛,聞言再拜,然後站起,理了理衣服,緩步倒退而出。
樞密使趙如心在廊簷下等待兩位兄長。
“參見天水郡夫人,樞密使。”服、嘉拱手行禮,正色道:“在家是親人,在朝是上下,勿辭。”
“罷了。”趙氏問道:“召對如何?”
趙服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想起簾幕後一直盯著自己的眼睛:“我在秦州但聞天子內外受製,家奴肆意折辱,是傀儡。今日一見,上威權隆重。”
“上頗厭武夫。”雖然聖人不著痕跡的三次提到武夫,但還是被趙嘉捕捉到。
聞言,趙氏警告道:“不可外說,此龍之逆鱗。長安不比天水,須謹言慎行,嚴厲約束部下,不可結交黨羽,否則亡無日矣。”
“我省得輕重。”趙嘉左右看了眼,靠近了些,又問道:“上待三妹怎樣?”
“已有孕。”趙氏言簡意賅。
“善。”趙嘉撫手而歎,低聲道:“聖人諸子年幼,萬歲後誰堪為帝,猶未可知呐。家族榮辱,在於三妹一身。”
“二兄之言僭越了。”趙氏語氣帶著責備:“宮中何地?豈敢妄言。”
“莫要打鬨。”趙服說起正事:“同州之亂,我入城時聽百姓說,連聖人皇嫂孟才人都被玷汙,哭喊了一整夜。聖人為何遲遲不出兵?我欲克日進剿亂軍,也好取信——”
“急不得。”趙氏抬手打斷,蓮步輕移:“大荔縣、長春宮、朝邑、蒲阪津,雄關要塞。昔日朱溫守同州,王重榮數萬大軍挑燈夜戰而不下,可見艱難。大舉往討,亂軍恐懼之下據城而守,誰敢誓言攻破?聖人隻有兩萬兵。如今長安波譎雲湧,要是把本錢在同州拚光了,非智者所為。”
“到底怎麼回事?”趙服不清楚內情,問道。
“觀軍容使西門重遂病危,麾下三萬大軍被假子部將分掌,也許有異誌。”趙氏道。
趙嘉接過話茬,悠悠道:“聖人與中官互相猜忌,勢同仇讎。一旦聖人帶兵東出,看到長安空虛,若有人鋌而走險,關閉城門另立一帝,再下詔討伐他,則事急矣。”
權力過渡從來不是小事!雖然西門重遂與聖人和解了,但不代表一定不會出事。何況現在四海沸騰,滿地野心家。
不信?看看先帝吧。
李克用、王重榮討田令孜,田令孜派鳳翔李昌符、邠寧朱玫迎敵。戰敗後,李昌符、朱玫立刻揮師造反,抓住逃跑不及的襄王後立為皇帝,之後便一如李傕郭汜,你質公卿我挾天子,同時大軍儘出,追殺僖宗。
老豬倌要死了,沒機會和聖人吵吵鬨鬨,但他手下的人呢,沒人敢保證,隻能未雨綢繆,當成有來對待。
“原來如此。”趙服歎了口氣:“那得等西門重遂死了,收編他的兵馬才敢走。”
“聖人不是親征過兩次嗎,彼時都沒出風波……”趙嘉疑道。
“第
一次,老家夥尚能視事,誰敢騷動?”趙氏有些煩躁,深吸一口氣:“第二次亂軍近四萬人薄城,聖人不得不去,哪還顧得上中官。”
趙服不禁跺了跺腳,老家夥到底什麼時候死啊?要是就這麼死又不死,活又不活,自己還乾不乾事了?
“快了。”趙氏眯著眼睛,眺望烈日下的宮苑:“老賊疽已發背,就這幾日了,再等等。”
……
明堂召對結束後,聖人帶著何虞卿、朱邪吾思去了清涼殿避暑。
天濕熱,兩女穿的很清涼。
何虞卿一身素紗禪衣,裡麵隻穿了抹胸,胳膊和整片後背都光著。下麵薄襦裙裡是絲製袴子——呃,就是開襠褲,很方便。由於太辣眼睛,隻能在私密地方穿。
朱邪吾思穿的是坦領大袖裙——簡單一層布織成的,上衣無領,半露。
鞋子就簡單了,三人都是木屐。
“看什麼啊?”何虞卿臉一燙,遮住臉夾著腿踩著木屐跑進了含涼殿。
殿中裝有軸傳車,將冰室冷氣送入。還有水車輸冷水至房頂,飛流而下形成人工水簾。偏房新建有池,全石以為底,五彩斑斕,活水清冽。
“門都已鎖上,蚊蠅不可入。”涼殿的宮女過來稟道。
“我先試試。”冷風拂麵,何虞卿衣帶漸寬。
香……
聖人的第一感官就是這個。
比起視覺上的衝擊,嗅覺受到的影響更大。失去衣物的封印,一股平日化妝打扮浸入肌膚的花香與獨特的少婦氣息便縈繞鼻尖。以及那一點點汗味,特殊氣味。
玉足試了試水溫,何虞卿順著石壁沉進水中——浮力不小啊,水麵肉眼可見上漲。待淹至脖子,身軀一抖,輕吟了聲,又嘩啦啦出水站起。
烏黑柔軟的秀發亂披在肩上,幾縷濕漉漉的鬢發貼在額頭和臉頰,端莊中多了嫵媚挑撥的味道。
再往下,便是肩膀,一對鎖骨窩裡蓄滿了水。
若以此作樽,斟盛美酒,再一飲而儘…早晚死在這群女人的肚皮上!難道最近壓力過大,對女人越來越饑渴了?還是說我真有桀紂潛質?
就這一次!
“官家。”何虞卿一把水撒在聖人臉上,欲擒故縱,又噗通一聲鑽進水中,靈蛇般遊起了泳。
聖人一個後空翻紮進石潭。前世他在遊泳館不知看呆了多少人,此時下水就好像老龍入大海。
“吾思為何不來?”何虞卿探出頭,問道。
“我不會,你們洗。”
聖人一把將她拉下水:“我教你。”
“陛下!”在水中被聖人單手摟在懷裡,朱邪吾思呼吸瞬間加速,這種感覺太難言——有種顛覆常理的禁忌快樂。羞恥,刺激,還有……
“且寬心。”觸感細膩,還有少許黏稠,聖人溫柔撫摸著,朱邪吾思起伏的後背緩緩平靜。
回過頭,摟著李某人的脖子,臉色潮紅不已:“大亂之世你還搞這些……”
“那不然每日唉聲歎氣?”正事做完該休息就休息,工作娛樂一張一弛,過度內耗沒意思。
“何時討同州?”朱邪吾思掐著他的胸珠子,問道。
“等死。”聖人抱起她,忽而輕攏慢撚,忽而鐵騎突出:“等老家夥死了,收了遺產再去。”
“好……”朱邪吾思已經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了。
“討同州,若亂軍據城而守,可否強攻?”
“不可。”朱邪吾思享受著水中的彆樣快樂,斷斷續續道:“張巡兵不滿萬,令狐潮、李懷仙、尹子琦聚兵十餘萬苦戰年餘。汾陽王二十萬大軍圍攻安慶緒六萬烏合,不勝。次年春天史思明自範陽來援,於是形勢發生逆轉。韋昭度十萬人攻成都三百日不下。家父討雲州,損兵上萬,敗績……”
“咱們的長處是騎士,如今你有萬餘鐵騎,天下能勝者,魏、趙、燕、晉而已,儘量以我之強攻敵之弱。攻城易反噬自身,能免則免。”
“遵命。”聖人狠狠一用力,應道。
“可否再向家父買戰馬一萬匹?豬兒他們都是天生……騎將,可幫你練、練兵……”朱邪吾思撐著石壁,神遊天外。
“這——”怎麼說著說著就讓我向你爹買馬?
“父親很難,我們能幫就幫點吧。”
“買!”騎了彆人閨女,就得為嶽父乾活。
“你們在做什麼。”何虞卿遊了回來,看著眼前畫麵,濕漉漉的秀發一攏,無言。
“嗚…放開……”朱邪吾思宛如驚弓之鳥,慌忙吐出,從水中站起。
“昏君!”何虞卿潛泳過來——李某人的腰就被溫熱滑嫩的雙腿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