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拉鋸(三)(2 / 2)

上命昭唐 控製變量法 7743 字 2個月前

“嗬嗬嗬!”觀得此景的李軍熱烈歡呼。

汴軍則如吃了死老鼠,咬牙切齒,額頭青筋綻放,集體紅溫,互相安慰著嘴硬著,什麼“步不鬥騎”,什麼“下馬與我擊槊,亂殺此輩。”、“不公平”、“就這還戰鋒,捅都會捅歪來!”、“大半夜和人在這賽馬受氣,不如回城睡覺!”之類。

陂上,謝彥章的心涼了半截。

騎術是真好啊,到了大梁,高低得是個騎將……李軍一個大頭兵都有這般水平,這仗還怎麼打?不如回城睡覺…

但真要這時候收兵,醜就出大了。出醜也就算了,關鍵是傷士氣。

踏白諸都看見“大梁第一騎將”謝彥章畏畏縮縮不敢上,隻會更自卑,在心裡種下對李賊騎軍的畏懼,以後的騎軍會戰,更沒得打。步兵半夜“加班”配合,結果憋了一肚子火,騎軍還不敢上,以後這幫殺材還會配合馬軍單位嗎。謝彥章認真考慮了一下,又望了望耀武揚威的風雲都、回鶻人,聽著李鐸、石彥宏等部難以壓製的憤怒鼓噪,還是得打。

謝彥章選了三千騎,出戰。

趙恩見對方旌旗如雲,打了犀將騎,率部退到百步外,停止騷擾汴軍,轉而整隊迎戰。

“咚咚咚咚!”兩軍大陣同時擂鼓,軍士們皆亢奮鼓噪,像粉絲應援團一樣,為己方加油助威。

很快,謝彥章就卷

著沙塵滾來。

汴軍們都把目光聚集在謝彥章一行身上,寄希望他們能夠挫敗李軍。軍官們表情木然,對此不抱任何希望。差距這麼大,打錘子!隨便拚兩場,對得起朱聖的賞賜就行,回城睡覺要緊。

“籲!”謝彥章沒急著衝。

他還存有理智,知道自己這三千騎與對方馬戰會非常吃力,為了提升士氣,他遠遠就減速,令部下就地蓄勢等待,他自己則單槍匹馬挺到李軍近前喝道:“爾等豎子可敢比李光弼戰思明,與我一挑一捉對!”

“我來射死他!”武熊張弓搭箭。

“武二郎!”趙恩揮手喊住他,讓部下做好準備,他則雙腿一夾馬腹,上前指槊罵道:“中原士民,巢賊荼之如屠豬狗。汴宋將士遏逆百年,忠良之師。爾輩不思巢蔡之仇、殺反虜、報國家,敢倒反天罡,使仁義充塞,率獸食人,助溫篡逆,如此孽障,我今正來討你!狗廝哪還有臉大言不慚說什麼捉對?某王師,不陰相害,快快滾回去,領軍與我決一死戰!”

謝彥章立即回道:“真是滑稽!獨夫走狗居然還說得出這等冠冕之辭!汴帥身為先帝重臣,社稷之柱,聖人刻薄寡恩,肆意猜忌。更是以汴帥忠臣可欺,殺進奏官韋震三百餘人,一再逼迫!殺高士以絕聖道,引胡虜以戮異端。桀紂複生,豈為華夷之主,天下英雄人人得而誅之!汝輩擁鬼為虐,抗我關東革命義師,我看你才是大言不慚的雜種狗奴!不敢捉對就不敢,某自返就是,說這些東西,讓我哭笑不得!”

趙恩怒不可遏,但未等他說話,隻聽身後一聲大叫,一騎飛出,馬上之人正是蕃軍司教練副使,從兄趙輝。錯身而過之際,雄姿英發的趙輝目不斜視:“我來斬他!”

趙恩旋即撥馬回陣,向左右吩咐:“給他助陣!”

“且看此輩有什麼能耐!”謝彥章迎麵接戰,持槊便刺。

“吼吼吼!萬歲!”數百步外的李軍大隊主力爆發出雷鳴梟躁,雨點般的鼓聲撼動原野。

“殺殺殺!”汴軍也強打精神。

鐺鐺鐺,火花四濺。

趙輝、謝彥章二將在眾目睽睽之下玩命纏鬥起來。

謝彥章是葛從周的假子,從小被葛從周視如己出手把手調教,文武雙全,馬背功夫更是天賦異稟,甫一加冠,便被朱溫征召為騎將,朱溫曾在馬軍司公開讚賞——“歸霸、審澄、霍存、侯溫裕等等,將騎兵不能超三千,過則必敗,而此子多多益善。假以時日,當為淮陰。”

所以他與趙輝廝殺數十個回合,顯得得心應手。但時間一長他氣力沒趙輝大、耐力沒趙輝好的劣勢就暴露了出來。將近五十回合後,就漸漸有些吃不住勁頭,呼吸粗重而急促,汗珠大顆滾落,像剛跑了十裡地。每一次槊鋒碰撞,杆子上傳來的力氣都讓謝彥章虎口發麻。

“殺啊啊啊!”趙輝勢若瘋虎,手中四五米長的馬槊耍得跟個玩具似的,動輒就對準謝彥章的眉心、胸膛、坐騎側腩閃電五連刺。

“噌!”謝彥章反手拔劍,朝趙輝頭削去。

趙輝閃避,打鬥中發髻被打掉,於是一頭烏黑長發便完全披散開。

謝彥章不能得手,又見趙輝麵不改色,呼吸平穩,頓時亂了主意。趙輝逮住這一分神,錯身而過時,左手單抓馬槊,馬一轉,右手匕首便正紮在謝彥章的小腿上,立刻就聽見謝彥章一聲強自忍耐的壓抑吃痛,揮劍來砍。趙輝反著狠狠一攪,在謝彥章難以遏製的淒厲慘叫聲中,鬆了手,躲過砍來的劍,與謝彥章錯身而過,任坐騎將自己馱著跑開。

趙恩等人見狀,直呼威武。

汴軍則如喪考妣。

瞧見騎軍沒派人接應,陳令勳不願謝彥章被斬,急忙躍馬出陣,與另一鎮將李鐸前來圍殺趙輝,武熊大喊一聲:“汴狗敢爾!”就手裡把按捺多時的箭簇偷冷子射出,一箭射翻了謝彥章的馬。趙恩、猛猛子、盧旭得見趙輝被圍,汴賊破壞規矩,喊了聲“好射!”便儘起麾下參戰。那邊謝彥章的部下看到,也發動鐵蹄席卷過來。兩股馬軍五千餘騎流星對撞,砰砰直響。

“哢嚓!”一名踏白騎士跑著跑著,腦袋卻不翼而飛,坐騎光溜溜的衝出混亂。。

“啊!”又一名廣勝騎士被槊鋒挑落馬下,迎麵而來就是一雙雙鐵蹄,在手舞足蹈的尖叫聲中被踏成一堆粉紅色的碎肉。

“噗噗……”每一個對衝回合,汴軍都在大麵積落馬。

“殺!”再一波黑壓壓的叢槍錐形出擊,汴軍傷亡過半,慘叫著逃回山陂。近距離觀戰的步兵大陣目睹了這一場血虐,瞬間喧嘩四起,將校呼之不能止,儼然士氣受傷。將無信心,兵無拚勁。大敗之相,顯露無疑。

趙服這邊,可以看到華麗清輝照得整個濟水原銀色滿際,更可以看到奔騰呼嘯的五千餘騎和地上翻滾哀叫的殘肢廢馬。殺聲震天,鐵蹄隆隆,聽得人熱血沸騰。將士們幾乎以為擊敗隻在彈指,一個個興奮地拍著馬背,埋怨趙服、李仁美太謹慎,還不下令:“老子要被派下去,非活捉謝彥章個小畜生不可!”

等到汴軍陣腳肉眼可見的動搖,趙服拍了拍手,在前後左右就漸次向外亮起了無數根桐油火把,幾十堆火藥柴草被點燃,竄起的巨大火苗把四下照得更清楚。接著,趙服下令道:“從左到右,每兩列為一縱,輪番襲擾賊陣。每一縱,給時一炷香,聽金則回。”

“滅賊!”霎時鼓噪遍布山野,滾石頭似的李軍一個個衝向汴軍。

萎靡不振的汴人或強打起精神準備作戰。或聳聳肩,嘴裡念叨著“完嘍完嘍”,做好了摸魚的打算,或三五成群擁著自家將校,嚷嚷著回城。就自家騎軍那吊樣,咱們擋住了李賊又

如何?謝彥章他們能收割嗎。不要做無謂的事情。等龐帥主力北上,再與李賊算賬不遲。

軍官們一想,也是。

“來呀,跟我把李鐸、石彥宏、陳令勳、邵儒諸位將軍綁了。”一名列校懶洋洋道。

“俺來也!!”簡直就是一呼百應。

李鐸之輩還在思考破敵之策,卻被軍士一把拉下馬,密密麻麻的武夫圍著他們,用手拿著他們的手高高舉起,七嘴八舌喊道:“鎮將有令,鳴金收兵!”

傳令兵們看著李鐸幾個,呆在那裡。

上去一群軍士,揪住發髻一頓拳打腳踢,罵道:“鎮將都發話了,爾等不聽令,是不是有異心?是不是有反意?俺們代朱聖打你。”

“聽見沒?”一名軍士二指關節敲了敲石彥宏的頭盔。

瞅著那一雙雙期待、讚成、欣喜、怨恨的眼神,石彥宏哀歎一聲,一跺腳,咬了咬牙:“且戰且退,收兵!”

“收兵…”李鐸、陳令勳、邵儒無可奈何,低低道。

“這是各位鎮將下的命令喲,我輩可沒逼嘞。回頭找朱聖告狀,我輩固然吃不了好,但各位鎮將…哈哈,不說了,不說了。”

李鐸仰天長歎:“規矩我懂。”

軍士們轉怒為喜,把他們扶上馬。等長官分配好誰殿後、誰掩護並把命令下達完畢,就擁護著各人,匆匆撤往後頭軍城。

隻是,你們“撤退”倒是方便快捷,陂上的謝彥章部兩萬餘騎兵怎麼安排?李軍已發起進攻,你們跑了,謝彥章豈不是孤軍奮戰?唔,葛從周這個愛子,危矣!本站域名已經更換為()?。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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