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酉道:“現在可以掌燈了。”
看來,這裡不會有人,比較安全,駱毅依言掏出剩下的小半截蠟燭和火折子,剛點著火折子,就聽李蔚玨“嗷”一聲慘叫:“鬼啊……”
駱毅趕緊把蠟燭點亮,舉著照向李蔚玨準備查看出了什麼事……
“啊!鬼啊……”駱毅也尖叫,然後一屁股坐倒在地,連蠟燭都甩飛在地上!
李蔚玨畢竟是男孩子,膽子相對大一些,叫了一聲就停止了,駱毅不行,她這聲“啊”拖得很長,似乎不到氣絕不會收聲。
因為駱毅此時第一次見到李府小少爺的相貌。
在剛剛燭光照過去的瞬間,她看到一張慘白的臉,兩隻眼睛的位置如兩個黑洞,鼻子也是黑洞,還張著一張血盆大口。
黑暗中駱毅並不能分辨出那是李蔚玨揉擦眼睛、鼻子時蹭上的黑泥。
不僅如此,李蔚玨還穿著件詭異的袍子,領口處是大紅色,身上烏漆墨黑與夜色融為一體,胸前一大團凸起之物的縫隙裡露出慘白的顏色,如他慘白的臉。
李蔚玨其實受到的驚嚇更甚。
駱毅吹亮火折子的瞬間,李蔚玨就見到一張恐怖的臉——幾乎橫跨麵部的紅痕,仿若被人在麵部橫劈一刀,好像還滲著血。
再往上則是如被在眼部又給橫劈一刀般,兩隻眼睛的眼尾直接裂到發鬢,卻沒有血。
整個麵部死白一片,卻被兩刀劈成三段,這是什麼鬼死狀才能如此淒慘?還是個小鬼?
兩個孩子在入殮前是被老夫人給“精心打扮”過的,都塗了厚厚的脂粉。
給李蔚玨塗脂粉是為了遮住他因窒息而造成的紫紺,給駱毅化妝則是因為她是“新娘”。
大勵朝的新娘妝就是這麼“講究”——應該說不止新娘妝,反正隻要化妝,就這麼“講究”——既然化妝,就得能看出來,比如臉變白了,唇變紅了,眉毛變黑了。
新娘妝就更講究——臉要比平時化妝還要白;唇要更紅,平日可以塗成粉色,出嫁則必須要正紅色;就連腮紅,都得比平時要濃。
總體來說,化妝不以自然美為美,而是像唱戲的那樣,要重新畫張臉出來。
駱毅的唇妝被老夫人加工過,為了使唇角看起來上揚,老夫人給加了線條,再被駱毅吃東西時蹭一蹭、抹一抹,她的臉又瘦,那嘴便像裂到耳根子般駭人。
眼角是個意外。
駱毅在窒息等死時絕望的流淚,淚水將厚厚的白色脂粉衝出兩條溝,看上去可不就像眼睛也被橫著豁了一刀嘛。
這種化妝的理念完全不符合駱毅的審美。
駱毅在媽媽的教導下,與媽媽是同一種看法,化妝是為了看起來“天生麗質”。
可現在這般樣貌,駱毅也不知情啊,那時候她早就被迷暈了。
驚嚇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駱毅的尖叫依然沒停。
“剛才過河,忘記提醒你們淨麵。”黃酉說道,小爪子死死捂著耳朵。
駱毅的尖叫戛然而止——還真是,剛才怎麼沒想來洗洗臉呢?
“阿酉?是你回來了嗎?”草屋內傳出一個老人的問話,聲音顫抖且微弱,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