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個評價,眾人都無法置評——誰知道是不是貪官。
鮑魁隻說了句:“能被處斬的貪官,就不是最大的貪官。”
本就是冷食,吃到現在都涼得透透的,又是如此恐怖和沉重的話題,大家早都放下了筷子。
鮑魁說道:“在世人眼裡,我們這些劊子殺孽太重,有違天和,他們對我們又懼怕又厭惡;
我在這行乾得又好,名聲傳得可遠了,甚至還在京城乾過一年呢,幾乎一提‘半頭鬼’的名號,衙門裡沒有不知道的;
所以幫你們辦戶籍不難,隻是你們作為我的後人會活得很難,誰願意和劊子結親家呢?
還有啊,當劊子是賤業,名聲不好,通常會影響家人科舉。”
李蔚玨皺起眉頭。
他自小學習成績就好,是父母的驕傲,但是除了學習,他好像什麼都不會,會的也不當飯吃,比如吉他,比如鋼琴。
按說,他修學分、一邊準備考研一邊攢工作經驗,一步步按照自己的計劃接近做律師的理想,未來應該不會太差。
可不知道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方,還是個他什麼都乾不了的地方!
李蔚玨怎麼也想不起自己如何會到這裡,來這裡之前他在做什麼好像也沒多大印象。
一切都是未知,無法提前做準備,讓李蔚玨心情沉重得很,
駱毅就沒那麼多想法。
她就想活著。
駱毅問道:“老爺子,您是怎麼乾上這一行的?是子承父業嗎?”
彆看是曾經上過曆史課的學生,但對於很多東西,隻要書本上沒有,駱毅就不會知道。
這也是她這種中等學生的通病,因為就書本上的知識都背不完,她們哪有餘力關心更多?
但有一件事是知道的,那就是“子承父業”,因為網劇都是這麼演的。
如果鮑魁是“子承父業”,那他家可夠慘的,操“賤業”的,不得是賤籍?
不對!
駱毅突然想到,那自己要是入了老人的戶口,不也得是賤籍?
可不是隨便有個戶籍就行,一旦定了性,這輩子也改不了了。
這麼一想,方知剛才同意得草率了。
“哈哈哈哈,劊子哪有子承父業一說?”鮑魁突然笑了:“劊子都是絕戶,誰會嫁給劊子?彆說好人家的閨女,就算是娼妓都不嫁劊子!”
老人笑得自嘲,也有些悲涼:“就算洗手不乾了,也娶不到媳婦,就算你是良籍,就算你再有錢,人們還是把你當做賤籍中最卑賤的人。”
就算是良籍?
駱毅和李蔚玨同時從這句話中看到一絲希望,他們異口同聲的問:“老爺子不是賤籍?”
鮑魁:“自然不是;我算是幸運,十二歲那年夏收,我娘讓我去姥姥家幫忙,我姥姥家道遠,要翻過兩座山到隔壁縣;
等我回來時全村隻剩一片廢墟,有和我一樣外出、早我回來幾天的村人告訴我,聽說有外來的麻風病人逃到我們村,追捕的官差直接封村放火,凡是在村裡的,全燒死了。”
駱毅和李蔚玨又是異口同聲:“這麼草率?!”
鮑魁又笑:“嗬嗬嗬,還是現在的娃娃精明啊,當時我怎麼就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