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蔚玨這才想起來,鮑魁是在他戶籍地當的劊子,又有刑場上那詭異的“粘刀”事件,他村裡人都要驅逐他呢。
鮑魁說道:“我這‘半頭鬼’的名頭傳得太快,一個月後連在京城郊外買房置產的我師父都聽說了;
他愣是放下師娘和不到周歲的兒子,特特趕來看我,我再三保證沒事他才回去……我沒敢說那個胎兒的事;
但是師父這趟來看我,倒是讓我得到啟發;
師娘為給師父抵消怨煞,不惜拋頭露麵去做接生婆;
我雖然沒媳婦,但是可以自己想辦法抵消怨煞,我既然乾過砍頭的營生,那就再乾縫屍的營生,總能抵消吧?”
鮑魁抓起一個還沒烤的整個兒饅頭,又用駱毅“切”饅頭的麻繩——那是從麻袋上抽出來的——往饅頭中間一勒,說道:
“我這病,就是打最後一刀來的,那就是我不該有那一刀,所以我要修補那些屍體,能修補多少就修補多少。”
駱毅身子就抖了抖,她覺得這比砍頭還瘮人,連手中正在烤的饅頭片,她都覺得不香了,甚至還帶些血腥味兒。
鮑魁幽幽說道:“屍體不完整,三魂七魄必會殘缺,這類人無法轉世投胎,我把他們修補好了,多一個人投胎,應該可以消一份我的煞氣。”
駱毅問:“老爺子,那您乾這行也二十年了吧?怨煞可抵消完了了?”
李蔚玨斜了她一眼:“真是個小丫頭,什麼都不懂!”
“你懂?你懂你倒說啊!”駱毅反唇相譏:“好像你多明白似的!”
李蔚玨看了眼鮑魁,不說話。
鮑魁倒是無所謂地笑了笑:“無妨,男娃娃想的沒錯,怨煞肯定是沒消,不然我也不會被阿酉救到這裡來。”
“噫!”篝火映照下,周圍顯得黑暗,可大家都看到一個肉嘟嘟的動物朝他們衝過來,是何理。
“二爺,恁不厚道啊,有活兒乾就找我,有好吃的就不叫我!”何理上來就抱怨,然後才給鮑魁作揖:“恩公,您好啦?”
胖胖的身子坐在滑板一樣的尾巴上,何理這副樣子倒也是憨態可掬。
何理與鮑魁沒關係,它是迫於黃酉的威懾才成了黃酉的手下,好在黃酉也沒虧待過它。
因此何理對鮑魁隻是禮貌性問候,並不親近。
“你來乾什麼?點心不是都讓你帶走了麼!”黃酉問道。
何理這小子,有點貪,不貪彆的,貪吃!
“嘿嘿,小善人弄的這是啥?味兒可美嘞!”何理盯著駱毅手裡的烤饅頭片。
駱毅正好被鮑魁剛才切饅頭那一下搞得有些反胃,乾脆就把烤好的饅頭片分給何理兩串,其餘的遞給鮑魁:“趁熱吃吧。”
何理沒敢張口就咬,先乖覺地看眼黃酉的臉色,說道:“俺是來給小善人通個信兒滴;
今兒有衙門的人來看過那墳包了,啥也沒發現,就走了,俺聽他們抱怨,今兒大老遠來一回,沒過幾天寒食節一過就得再跑一回;
不過小善人放心,那墳包啥事兒沒有,底下的地道俺們都給堵好了。”
“吱吱吱吱!”一個黑黑的小腦袋從何理的毛皮裡鑽出來,小巧的鼻頭在火光中亮亮的:
“大舅爺爺,你告訴她們要買紙人紙馬趕緊去買啊!去晚了可就又漲價了!這消息,能給我換塊饅頭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