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第二天駱毅再上學的時候,還是那身清爽的白青色衣裙,但再無人當她是陪侍丫頭而出言不遜——人家兄長長得可真好。
不僅如此,眾人更是眼瞧著周鳳鳳親熱地上前,牽起駱毅小手掛在自己臂彎下:“駱妹妹,今兒散學了彆忙著回家,我帶你去吃東城的冰食。”
周鳳鳳的態度直接讓一眾女孩重新審視與駱毅結交的必要性。
當然,衝她哥哥,似乎有必要結交,但不很重要,因為府學裡的學生多了,很多還是有錢有權的,他哥哥目前看來也就長得好些。
但周鳳鳳她們家可一向是通過衡量對方家財,來決定交友與否以及深淺的,這才短短一日,周鳳鳳就與那小姑娘如此親密了嗎?
“不巧了周姐姐,我今日要陪家裡長輩去拾掇鋪子呢。”駱毅答道。
“她家在府城有鋪子?”
“不知道啊,你們誰聽說有新開的鋪子?”
“沒聽說,怕不是包子鋪吧?那樣的小鋪子有沒有新開的我可說不準,我從來不關心那些沒用的。”
“嗬,包子鋪啊……”
“不會是小鋪子,你們看周鳳鳳,她能看得起家裡隻開小鋪子的人嗎?”
姑娘們在駱毅身後壓低聲音議論,可駱毅卻聽得清清楚楚。
她的聽力比不得家裡幾個大妖,可與這些普通人相比總是好一些,畢竟是帝流漿滋養過的身體嘛。
“今兒就收拾嗎?你還要親自動手?”周鳳鳳熱情說道:“你家剛搬來人手不夠吧?回頭我讓家裡下人過去幫你們!”
不但有鋪子,周鳳鳳還要派人幫忙收拾,可見是大鋪子,一眾女孩子再不瞎猜,直接跟上前問:“駱妹妹,你家開的什麼鋪子?在哪兒?我們跟你一起去認認門可好?”
“杠鋪。”駱毅答道:“尤家菜館對麵。”
“杠鋪”這個名詞是昨晚李蔚玨教給她的,因為她覺得在府城地皮最貴的商業街出現“殯”、“葬”等這樣的字眼不大吉利。
而用抬靈柩的杠棒命名,也不是李蔚玨的創意,而是明清時期出現過的名詞,隻是駱毅不知罷了。
“尤家菜館對麵?那可是數一數二的地段,貴著呢,你家月租多少?我記得那裡應該是遊彩華她們家的鋪子吧,要是太貴,我幫你說說情,我爹是商會會長,他們家不敢不給麵子。”裴泉小姐說道。
言必稱其父,大概是本朝世人通病,即便是木匠的兒子,出門也要報上父親名頭:“我爹是張王李趙木匠,連縣太爺都找我爹做過活。”
這可以理解成對父親尊重,但在駱毅看,更是通過炫耀來獲得虛榮心的滿足。
所以對這種就算不“拚爹”也得“炫父”的行為,駱毅就算再不習慣也隻得忍著。
“要你說情?”周鳳鳳馬上開口譏諷:“有我周家這個首富之家在,錢上的事兒還要說情?就算用也是我來;
不過啊,駱妹妹出手闊綽,連價都不還,直接買下了,還租什麼,更談不上說不說情的!
要不我就說呢,我與駱妹妹特彆投脾氣,拿錢就能辦的事直接用錢便是,爽利!”
能當什麼會長的,自然是人脈通達;能成什麼首富的,自然是錢財雄厚,這都是資源。
不過,在周鳳鳳眼中,商會會長既不是最有錢的,又不是為官做宰的,與人相處也總是謙卑得很,實在沒什麼長處。
而且那個裴泉也不如她在家中受寵,在她那個會長爹麵前大氣都不敢出,哪像她,都敢與爹使小性子,實在不是一個級彆的人哪。
商會會長的女兒儘管心裡氣,但說出的話卻是一點也不尖銳:“周妹妹說的是,這把你幫不上忙,以後找機會幫就是了,不急。”
周鳳鳳噎得翻白眼——這話怎麼就變成自己上趕著幫忙還未遂了呢?她是這個意思嗎?
她剛才不是想讓駱毅覺得自己比裴泉更重要、不讓駱毅與裴泉走得太近而隻與自己交好嗎?
駱毅心中則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她像她們這麼大的時候,可真沒這麼多心眼啊。
所以說,還是課業負擔不重,不然一天8套題,看看誰還有多少心眼子能使出來?
女孩子們似乎對這二位的拌嘴很習以為常,並不在意,倒是對駱毅說的鋪子感到好奇:“什麼是杠鋪?”
“專司喪儀,供殮葬之需的鋪子。”駱毅直言不諱。
一句話,女孩子們全都後退,好像要避開什麼晦氣之事似的,連周鳳鳳夾著駱毅手的臂彎都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