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死人的錢都能賺,難保不會賺拐孩子的錢”這一論調,令在場吃瓜群眾掀起新一波議論狂潮。
連之前向著鮑記杠鋪說話的人都不出聲了。
承辦白事,不就是賺死人的錢嘛!
混在人群中的白事同行議論的聲兒最大,不停帶節奏讓大家說出更難聽的話來。
尤家菜館二樓的趙金錦露出得意笑容:“哼!說得太對了!我就說嘛,好好吃飯的地方,對麵戳著這麼個不吉利的鋪子,就是欠罵!
賺死人錢、發死人財,神馬東西!
也不看看自己有多晦氣,還有臉去學堂!”
趙金錦完全忘了駱毅去學堂是她那個當知府的爹的提議,也忘記了駱毅是進學堂之後才開的杠鋪。
窗縫裡繼續躥進冷氣,也繼續躥進吃瓜群眾的議論聲,但一個略帶沙啞的少年音蓋過了所有聲音:“你是說,我們操辦喪葬事宜的行業,都是賺死人錢的?”
混在人群中引導話題攻擊鮑記杠鋪的幾個同行齊齊噎住。
“你們是不是傻!”李蔚玨朝那幾個同行瞥了一眼,神情不屑。
彆看那幾人沒有鮑記杠鋪這種“工作服”,但用膝蓋都能想出他們是同行。
之所以沒有想是尤家菜館的人,是因為尤家菜館與自家對門,從東家到掌櫃再到夥計,李蔚玨都認識。
這幾個傻子還在那兒引導大家說鮑記杠鋪的壞話,就沒想明白自己整個行業都被那婦人一句胡言給罵了?
果然,被幾個同行帶動的吃瓜群眾和同行一樣把瓜皮吃進肚子裡,噎得麵紅耳赤,消停了。
李蔚玨又轉向那婦人:“你可盼著你們全家都能千年王八萬年龜的活著,彆讓外人賺了你家死人的錢!”
駱毅“噗嗤”就樂了,眉開眼笑,一點也不掖著藏著,她覺得這話說得太解氣!
李蔚玨卻苦著麵皮湊過來小聲說道:“我可是秀才哎,為了你,我都學潑婦罵街了!”
生怕小丫頭惱了,李蔚玨說完這句就趕緊又轉向那家的男人:“你們家孩子丟了該找就去找,該報官就去報官;
可你們非要尋我們鋪子的晦氣,怎麼,抬杠抬到杠鋪頭上了?”
這話問得相當到位。
“抬杠”的杠,就是指抬棺材的“子孫杠”。
在沒有鮑記杠鋪這個綜合性殯葬服務鋪子之前,子孫杠一般由棺材鋪出租,有時也有棚鋪租賃的時候。
這種杠子,棺材鋪裡出租的,指定就是抬棺材了;但棚鋪出租的,也有可能是“喜杠”——抬花轎的。
甭管什麼杠,總之是木頭,棚鋪裡竹子、木頭多,需要辦喜事,就搭喜棚,順帶承接抬花轎的業務,那抬轎子就得有杠子。
若是辦喪事,就得搭靈棚,順帶出租抬棺材的杠子。
若是趕上節慶,有善人或是衙門出資請戲班子唱戲“與民同慶”,棚鋪就負責搭戲棚、戲台,那杠子就不出租,而是變成“台柱子”。
“抬杠”就是指人們爭辯、吵架時正話反話全都說、就為痛快嘴,和“喜杠”、“喪杠”全都抬、就為賺倆錢一樣。
所以李蔚玨把“抬杠”這詞說出來,駱毅又忍不住咧嘴樂——不乾這行,她不知道“抬杠”的由來,乾了這行,就禁不住不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