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毅繼續將竹條在結扣中轉動,結扣一點點擴大、變鬆,竹條鋒利的邊緣也在駱毅的手指間割出一條條血口子。
終於,當車子重新靜止的時候,結扣被捅開了。
“這才墊起一邊軲轆,不夠,我再去找些石頭!”男人說著又走了,外麵傳來原地踏步的聲音。
“嘶哈……”女人把手搓了又搓,原地跺著腳:“你快點兒!這會兒又起風了,要凍死人了!”
剛才又是幫忙抬車板、又是幫忙墊石頭的,手都快凍掉了。
車子不動了,駱毅也不敢動,反正也累得夠嗆,乾脆躺下來恢複體力。
靜靜地躺了一小會兒,剛才忙出的熱汗被冰冷的車板給憋回去了,駱毅穿得再厚也感覺到冷。
外麵那女人也沒說進來查看,估計是沒他男人幫驢拉車,怕自己一上車、車子會滑下坡去。
女人緊緊依靠著驢試圖取暖,但驢子顯然不願意自己很冷的時候再沾到這個渾身冰冷的人,便往旁邊移動了一下。
這一下,車身又開始晃悠,軲轆底下的石頭不夠大,被軲轆碾壓得鬆動了些。
氣得女人狠狠抽了驢一鞭子:“你個蠢驢,動什麼動!”
“慪啊~慪啊~”驢子痛得大叫,真是夠慪火的——介紹娘們兒不是好人哪!
駱毅聽得樂嗬,覺得那頭毛驢跟李蔚玨有得一拚——每次她踹李蔚玨的時候,李蔚玨就抱著腿發出這樣“慪啊~慪啊~”的叫聲。
笑起來像鵝,叫起來像驢,嗯,這就是李蔚玨……個王八蛋!
男人終於又抱了一堆石頭回來。
上坡路,還有坑,而且是往下較為平滑、往上卻起棱起角的坑,不能用大石頭墊,小石頭還都嵌在凍土裡,路還不近,弄點兒石頭回來是真不容易。
車體再次晃動,駱毅趕緊爬起來,她的手還綁在身後呢。
細竹條還在身邊,卻是用不上了,因為她就是扭著身體也看不到背後繩結的位置。
王八蛋李蔚玨的形象再次闖入腦中——吊兒郎當毫無形象地隨便靠在哪兒,眼皮也微微垂著,但當他抬起眼睛時,總是能鬼主意想出來。
“靜心、靜心。”駱毅在心中安慰自己,將身體放鬆下來,像李蔚玨那樣垂著眼皮。
眼觀鼻、鼻觀心……哎呦,還真想出辦法了,脫褲子!
穿著短褐,身體最臃腫的地方就是短褐遮住的屁股和大腿,因為短褐裡是像半大衣一樣的羊皮襖,外褲也是厚墩墩的羊皮褲。
兩層羊皮交疊在下半身,實在太占地方,哪怕脫掉一個,駱毅都能把手弄到前邊來。
縮縮肚子,把腰帶結扣處一點點轉到身後,解開。
沒了腰帶的束縛,裡麵的羊皮褲光是靠重量都褪下一截來。
腳上沒了束縛,再躺下扭腰擺胯,像蛇蛻皮一樣,連鞋帶褲子一起蹭下來。
隻著中褲雖然冷,可腿腳就更靈活了。
駱毅平躺,用膝蓋去夠腦門,雙手很利索地就從身後移到前頭來。
結果一看,我去!這繩結係得更緊,竹條尖都彆斷了也沒插進去。
不慌,辦法總比困難多。
腳已經自由了,手也挪到身前了,勝利已經在對自己揮舞小手手了。
駱毅摘下捆綁發辮上的綢帶。
她梳得其實是韃靼小男孩的發髻,就是把兩根辮子團在耳後,然後用綢帶或繩子綁起來。
區彆韃靼小男孩額前會刮光好大一塊頭皮,中間留個桃心形的劉海;而駱毅則是滿頭秀發中間隻有一條極細的發縫。
綢帶是個好東西,既有韌性、又有強度,還足夠長。
駱毅將綢帶兩端係成死疙瘩,然後用牙叼住疙瘩,雙手使勁把綢帶搓成繩子,再把繩子穿到雙手之間當做鋸子,兩端套在腳上。
身下車板吱吱扭扭響個不停,駱毅躺在車板上雙腳踢蹬個不停。
“啪!”聲音不大,高速摩擦終於鋸斷了一環麻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