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頂著北風吵架個沒完,駱毅在車裡也叨叨咕咕:“土地公、土地公,聽到現個身。”
連著念叨三遍,沒動靜。
又念叨三遍,再三遍,還是不靈。
“是不是要會道士的咒語才行呢?”駱毅琢磨:“不應該吧?老百姓給點香上供的時候難道都念叨的是咒語?”
怎麼想都覺得不對,突然又想起李蔚玨的話,當時李大明白怎麼說的來著?
他說土地公為了能繼續占帝流漿的便宜,肯定不敢得罪自己,讓自己想揍他就揍他。
現在人都不見怎麼揍?
“土地佬兒趕緊給姑奶奶我現身!不然下個庚申日之前姑奶奶我就搬回老家去,讓你再也占不到便宜!”駱毅威脅道。
也就那麼一說,因為駱毅覺得根本沒有可能。
“小姑奶奶……”土地公終於現身,在糞筐裡:“哎喲喲!這是什麼地方呀這麼臭……哎喲喲,我怎麼在糞筐裡!”
駱毅驚了,繼而大怒:“好你個土地佬兒!我喚你那麼多遍你裝聾作啞,說不讓你占便宜你倒是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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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記杠鋪。
李蔚玨已經急瘋了!
郭壯媳婦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跪在李蔚玨麵前,一邊哭一邊使勁兒地道歉:“都怨我們,沒保護好小東家!”
郭壯媳婦現在都顧不上頭上的傷口疼,她男人郭壯還在城裡醫館不知死活,小東家又沒了影蹤。
她當時勉強把男人拉去醫館看傷,根本沒有餘力尋找駱毅。
李蔚玨急得想殺人,但又不能對郭壯夫婦發火。
郭壯在看到有人擄走駱毅時就趕緊去追,卻在混亂的人群中挨了一匕首,都不知道是誰捅的,就倒地不起了。
郭壯媳婦好不容易爬起來也想去追時,發現丈夫剛追兩步就摔倒,原本沒當回事,自顧追趕,還喊他快爬起來追上那些人,跑出幾步突然聽身後有人驚呼:“哎呀,這人怎麼了?流一地血!”
郭壯媳婦這才返身回來查看,這一看差點兒嚇掉她魂兒:郭壯趴在地上,肚子下有血不斷滲出,那麼厚實的冬衣都濕透了。
這種時刻,任何一個人都會選擇先救自家人,所以郭壯媳婦立即求人幫忙把丈夫抬上自家馬車送去醫館,然後再托人幫忙通知鮑魁。
李蔚玨放學發現沒人接自己,小丫頭不來就算了,家裡連個馬車都沒派來,這很不正常,直接向同學借了馬一路奔回家。
回來就見鮑魁提著他的鬼頭刀正要去馬廄牽馬,一問,才知道小丫頭出事了!
“你自己去不夠,”李蔚玨根本顧不上還跪在地上的郭壯媳婦,說道:“爺爺,讓工人全都停工,全去尋人!”
李蔚玨一回來,鮑魁多少冷靜了些,他勉強深呼吸一下,對郭壯媳婦說:“你也受傷了,先去歇著吧。”
然後才對李蔚玨說:“既然你回來了,我們一起去找!”
二人衝進馬廄,就看到“灰灰菜”身上還套著車,正不安地用蹄子刨地,像是催促些什麼;而“羊肉片”正把腦袋伸進車廂,不停打著響鼻,脖子一伸一縮,像是再叼著什麼東西撕扯。
李蔚玨剛想踹它們一腳——都什麼時候了還顧得上去車裡翻吃的?
就聽到劉菜菜的叫聲:“輕點兒,輕點兒!彆把我皮弄破了!”
李蔚玨掀開車簾子一瞧,就見劉菜菜正奮力地往前拱來拱去,想蛻掉身上的皮;旁邊小黑鼠也在蠕動,身上皮毛顏色看著毫無光澤,皮毛下卻是異常活躍,似乎也要蛻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