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啪——!
蘸著涼水的皮鞭子在半空中高高地揚起,然後順著馬管事的手腕猛地一抖,旋即狠狠地落下,帶著呼哨的嗡鳴聲,像是一把匕首,像是一截利鋸,猛然抽在楚維陽的背上。
登時間,灰黑色的麻衣發著撕扯聲被割裂,緊接著,邊沿處就被傷口滲出的鮮血染成深紅。
到底不是真的匕首,也不是真的利鋸。
鞭子落下,順帶崩開了麻衣上幾處修補的痕跡,破爛的布片就這樣垂在楚維陽的身上,露出早有的幾處暗紅色血跡,緊接著,就在鮮血的侵染下,混在一起,再也分彆不出甚麼來。
自始至終,年輕人隻是順著那鞭子的力道,原地裡往前晃了一晃。
他似是覺不出痛來,除此外沒半點反應,甚至隻是低著頭,不曾去看那馬管事一眼。
逼仄的石窟中,人擠人的挨成一片,那嗡鳴聲銳利,其他人也像是沒聽到一樣,如楚維陽一般,低著頭,也不知該說是冷漠,還是麻木。
楚維陽不去抬頭,那馬管事也不惱怒,他過來站在這間石窟的門口,總是要抽一鞭子的,區彆隻是誰站在最外邊而已。
就像是吹了個呼哨,就像是拍了拍手掌,就像是敲了敲門框。
馬爺是講究人,哪怕是對待鎮魔窟裡的奴隸,都這樣的講求禮數。
“兩件事兒!”
“頭一個,打今兒起,每個人,每天須要淬煉出的煞漿,從一壺半,提升到兩壺!茲當還在喘氣兒,便斷沒有討價還價的道理!”
“馬爺也知道你們難,莫說爺拿你們不當人看,這第二件事兒,還是打今兒起,每個人的口糧,翻一番!”
直聽到這裡,石窟中的一眾人才有了反應,紛紛抬起頭來,直視著馬管事。
那是一張張瘦脫相了的焦黃麵容,那是一雙雙飽受痛楚之後麻木的眼睛。
一時間,馬管事的臉色猛地一僵,他忽然發覺,自己好似是站在鬼門關前一樣,眼前就是陰森的鬼蜮,那一張張臉,那一雙雙空洞的眼睛,那幽暗逼仄的環境,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間陽世。
他竟說不出話來,心中更添了幾分懼意。
倘若這一窟的都是鬼眾,自己這個馬爺又算是甚麼?整日裡油炸小鬼兒的牛頭和馬麵?
巧了不是,爺當真姓馬……
想到這裡,管事愈發覺得不安,又甚是羞怒,遂猛地生出些戾氣來,看了眼站在門口折身望來的楚維陽,毫無征兆的,馬管事猛地揚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又抽在了楚維陽的背上!
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楚維陽緊緊地抿著嘴,忍著痛楚沒有發出聲音,更沒有讓表情有更多的變化。
其餘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連馬管事自己都愣了好一會兒。
一下將心中的戾氣排揎去了,他心下空落落的,由是愈發不安。
這一定是鎮魔窟中煞氣太重的緣故,竟動搖了心神!
便是為我修行考量,也該早早離開這等醃臢地方!
一念至此,馬管事厲聲喝道。
“都愣著做甚麼!乾活!老實些!爺可盯著你們呢!”
說罷,這才又甩了甩手中的長鞭,背著手從石窟門前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