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災劫需論規與矩(4k)(2 / 2)

禦煞 尋春續晝 9291 字 6個月前

“當年你我都是從屍山血海裡殺出一番道果來的人,如今老道還有心氣兒與你在這兒論生死鬥過一場!”

“可是丹霞,你這些年裡儘都是些鬼蜮裡的醃臢算計……老虔婆!昔年的殺伐手段,你還剩下幾成?”

浩浩層雲裡,是幾若沸騰的丹霞神光,可任由雲海翻滾,那一道劃痕便似是永遠都無法越過去的天塹!

可也就在此時,清海道人冷峻的麵皮忽然間猛地一抖。

拂塵一甩,老道不顧眼前喧囂的雲海,猛然間折身,回望向靈丘山的方向。

不知何時,清泉道人已經收回了踏出的那一步,他探出的手更是豎在胸前,捏成劍指,指尖捏著玉符,浩浩劍氣幾若龍吟鳳嘯,磅礴氣勢卻又引而不發。

在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卻是一個麵容蒼老更甚清海道人的耄耋老叟靜立,他滿是皺褶的滄桑麵容上,儘是風霜雪雨的麻木痕跡。

若是楚維陽當麵,這會兒定要驚呼出聲來——眼前老叟正是曾在靈丘山坊市裡,劉道人家門外,給楚維陽敘過一段話的耄耋老人。

老叟的手邊,是一麵繡著百樣輿圖的黑幡,幡旗最頂端,挑著兩個人,正是陷入昏迷的謝薑與靳觀。

這會兒,老叟麻木的眼神冷漠的盯著清泉道人,又越過童子虛幻的身形,看向他身後的淳於淮。

數息之後,老叟忽地冷冷一笑。

“伱們這群人真有意思,把自家法統吹噓的何等厲害,又是曆劫補經又是脫胎換骨的,不過是一個飄在天上下不來,一個栽進坑裡上不去……”

“如今露出餡了罷!”

“耶耶是沒看到甚麼曆劫補經,也沒看到脫胎換骨,隻看到一群人道貌岸然,說著甚麼小兒輩代勞的屁話,結果事情還沒見怎麼著,就急不可待擼起袖子要下場。”

“早有今天這麼一遭,你們自個兒在北邊先把狗腦子打出來,誰活下來聽誰的不就行了?”

“又想做百花樓的生意,還想得玄門正宗的名聲……”

“真當自己是天爺親生的了?”

“當然,這是你們自家的事兒,耶耶我懶得管也管不著,可是清泉我兒,以玉髓河為界劃分南北,是當年所有金丹大修士盟過誓的共識,是南北諸修都願意認可的鐵律!”

“你如今證道寶器就在眼前,更是降落心神顯照身形,你是真真不把耶耶放在眼裡,想要尋死直說,耶耶給你來個痛快的!”

話音落下時,眼見得清泉道人開口欲要分辨些甚麼。

誰知那老叟似是怒極,直接將手中黑幡一頓,無形無相之間,似有層層靈光刷落,一陣搖曳之間,清泉道人顯照的身形愈發朦朧模糊,任由他不斷的開合著嘴巴,卻生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端看清泉道人愈顯蒼白的臉色,似是心神中已然受傷,在老叟手中吃了暗虧。

可清泉道人不中用了,清海道人仍舊立身在天邊呢。

又抖了抖麵皮,清海道人到底還是開了口。

“宗道兄……”

話還沒說完,眼見得老叟又揚起黑幡來要再度朝著劍符刷落,清海道人趕忙住了嘴。

便見老叟渾濁的眼眸鷹隼似的掃過天邊,最後落到不遠處那條玉髓河上。

“清海小子,是你們兩家先不守規矩的,就莫要怪耶耶不給你們分毫臉麵!”

“打一開始,你們的人就不該毀了耶耶好不容易載下來的這片樹,臨了還在耶耶門口潑了三碗血!”

“惹出了耶耶心中的躁意,就由你們兩家來受著罷!”

“丹霞,你也莫要想開口,清海這小兒整日說著壽終的話,可如今他要拚命,卻正是想繼續活下去!”

“可耶耶不一樣,論算起壽數來,去年冬就該死了,如今拖著一口氣,臨死前總要往北邊去走一遭,今日就且看你們幾個誰嘴最賤,耶耶就準備死在哪家山頭上了……”

“都想清楚了!這會兒張嘴,就是在給自家宗門招災!”

“至於眼前這樁事兒……”

“嘿!耶耶也教你們不痛快一下。”

“不是要曆劫補經,不是要小兒輩成事兒麼,那就全憑他們能耐好了!”

話音落下時,老叟杵著幡旗,又往身側空處一頓。

登時間,清泉道人的身形恍若夢幻泡影一般破碎開來,冥冥中的碎裂聲響起,再看去時,那劍形玉符上,一道裂紋崩開小半缺口,貫穿著泰半的龍紋與鳳篆。

緊接著,遠天之際清海道人一招手,那劍符兜轉著靈光,散著哀鳴聲,破空而去。

老叟也沒有去攔,任由那劍符遁走,回過頭來,將黑幡一甩,隨即一陣風卷過,裹著昏迷的謝薑與靳觀落在了泥濘的地麵上。

做罷這些,老叟手中幡旗漫不經心的微微一晃,淳於淮布滿周圍樹海的符籙陣法,登時間若冰雪消融,化作虛無。

原地裡,淳於淮煞白著臉色,任由原本鼓脹的氣息像破敗的風箱一樣散了個乾乾淨淨。

等最後淳於淮手中的符扇化作流光散去的時候,少年身形猛地一個踉蹌,於半懸空中再難立住身,打著旋直直摔在了摘雨樓前的地麵上。

老叟複又咧嘴一笑。

“女娃娃為自己拚活路的性子,耶耶蠻喜歡,若是在你家丹霞奶奶那裡真個活不下去了,可以投身回河南地魔門散修之中嘛,想你們山主當年所作所為,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隻是娃娃,若是再敢毀耶耶的樹,當心取了你的真靈來點燈!”

說罷,老叟一抬手,黑幡化作一道烏光沒入眉心之中,隨即老叟步履蹣跚的踏空而行。

“行啦!不是得曆劫補經麼?好好曆劫,好好補經罷!”

“也教耶耶瞧個新鮮,看個痛快!”

“再有那不識相的……”

“嘿——!”

話音落下時,原地裡,早已經不見了老叟的身形。

遠天之際,丹霞神光似是凝固在雲海之中。

清海道人怔怔的立身在哪裡,一手捧著拂塵,一手捧著裂玉,那道自己劃下的雲海裂痕,似乎成了教他無法再寸進的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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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丘山坊市前,巨石上。

好半晌,楚維陽沒有能喘勻氣。

金丹大修士的真形,他自然是瞧不見半點分毫的,可是那一陣又一陣衝霄而起的淩厲氣息,卻是真實不虛的。

“管事,咱好好說一說。”

“你到底是個甚麼身份?”

“庭昌山裡逃婚出來的贅婿?還是劍宗哪個長老私生的親子?”

“我隻是小門小戶的逃囚而已,從鎮魔窟出來就多拿了一把劍……”

“這是甚麼樣的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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