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多大的人了,沒禮物了。”林朝陽玩笑道。
陶玉墨氣急道:“我是那個意思嗎?”
趙麗走進房間,看到兩個兒子手裡的魔方,對林朝陽說道:“朝陽,讓你破費了。”
“嫂子,都是一家人,那麼客氣乾什麼?正好那天進城看到商店有賣的。”
趙麗又衝著兩個兒子喊道:“你們兩個,謝沒謝姑父呢?沒禮貌!”
兩兄弟剛才看到魔方早就忘乎所以了,被母親這麼一說,才乖巧的說了一聲,“謝謝姑父!”
林朝陽笑著說道:“不客氣,玩吧!”
這會兒陶玉書才剛到家,見林朝陽用禮物把一家人哄得高高興興,她臉上也滿是笑容。
陶玉成偷偷的問她,“朝陽給爸送了一幅字,沈尹默的,你知道多少錢嗎?”
字畫是從故宮買來的,買回來之後林朝陽把票據都交給了陶玉書,以她的性格當然要一一清點,所以對林朝陽買回來那些字畫的價格,她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哪一幅?”陶玉書問。
“《秋明室雜詩》。”
陶玉書說道:“花了八十五塊錢。”
“外彙券。”她又強調了一句。
“嘶~”陶玉成吸了一口氣,“朝陽為了拍爸的馬屁真是下血本兒啊!”
自己說丈夫拍馬屁行,彆人說她可不樂意聽,陶玉書給了哥哥一個白眼球。
“人家送東西就叫拍馬屁?那你也拍啊!”
陶玉成訕笑道:“我不是沒錢嘛!”
他理直氣壯的語氣讓陶玉書懶得說話,兄妹倆正嘀咕的時候,朱光遣也來了。
陶父見他來了,又把剛才已經卷好的字展開,裝模作樣的看著,“嗯,不錯,不錯。”
這頓時引起了朱光遣的注意,湊了過去問道:“看什麼呢?”
“沒什麼,朝陽剛送了我一幅字。”
“哦。”
朱光遣本來並未在意,可眼睛掃過字跡,露出幾分訝色,“沈尹默的字啊?”
“嗯。”陶父的眼神放在字上,看起來十分專注,隻應了一聲。
朱光遣瞥了一眼老友的狀態,咂摸咂摸嘴,“沈尹默的字啊,一般。”
“口氣可真不小,你比他寫的好?”陶父揶揄道。
“你這話就屬於抬杠了。我說菜不好吃,是不是還得會燒菜?”
“那他的字怎麼就一般了?”陶父追問。
“他的字用筆太實,運筆跟抓燒火棍一樣,少靈動飄逸。”
“論挑毛病,你是大師級的。這叫謹守筆法,這才是書家。
一味追求飄逸靈動,好比一個姑娘,明明身形臉蛋已是上上之選,卻偏偏還要作出矯揉造作的媚態來搔首弄姿,才叫落了下乘。”
兩人拌了幾句嘴,誰也說不過誰,最後鳴金收兵。
朱光遣幽幽的對林朝陽說道:“你小子還挺會拍馬屁!”
林朝陽笑眯眯的說道:“朱伯伯,您要是喜歡,我也送您一幅。”
“稀罕!”朱光遣表情不屑,“我那好幾幅於右任的字呢,就你爸把沈尹默的字當個寶。”
“我這是女婿送的!”
陶父一句話讓朱光遣陷入了沉默。
有女婿了不起啊?
七月之後,又到了高校的考試季,家裡兩個大學生,都在籌備考試,林朝陽說話都得注意不能太大聲,好在上班依舊可以自由自在的摸魚。
這日上午,他正捧著書看得津津有味,梁佐和李彤找了過來,說是要請他吃飯。
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兩人寫的那篇文章發表在了《紅樓夢研究集刊》上。文章原本七千多字,經過林朝陽的指導,兩人擴充到了一萬五千字,稿費也足足翻了一倍。
兩人今天剛收到稿費,特地跑過來要請林朝陽吃飯,林朝陽欣然應允,本來以為就他們三人,結果到了校外的長征飯莊才發現,77級中文係的男生竟然來了十多個,還有幾個78級、79級的。
“你們倆這點稿費算是白領了!”林朝陽調侃道。
“沒關係,就圖個高興。”梁佐笑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一群二三十歲的年輕人,酒量、飯量都是人生最巔峰的時候,聚在一起氣氛異常的火熱。
吃吃喝喝過後,不知是誰提起了畢業的事,飯桌上突然彌漫起了惆悵的情緒。
77級的學生是78年2月份入學的,畢業是在82年1月份,這個學期馬上結束,再有一個學期,他們就要畢業了。
按理說距離畢業還有半年,大家的愁緒來的有點早。
可這段時間,班裡幾個準備出國留學的女同學已經陸續收到了各自申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查劍英去了南卡羅來納州州立大學英語係、吳北玲去了佛羅裡達州州立大學東亞係、張玫珊去了伊利諾伊大學東亞係,八月開始就會陸續前往美國。
另外班裡幾個同學也會在九月份參加研究生考試,雖然距離畢業還有半年多,但77級中文係全體學生們在一起的日子卻很短了。
在一起相處三年多,一想到馬上就要天各一方,離彆的愁緒自然湧上了心頭。
林朝陽對於他們這些人的心情沒有太多共鳴,他與77級的學生們相熟不假,但身份不一樣,沒那麼多感觸。
吃完飯後,男生們帶著幾分酒氣回了學校,林朝陽與眾人分開,回到圖書館後,杜蓉交給他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