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書,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人民文學之友》雖然頂著我們《人民文學》的招牌,但它畢竟是為了配合創作函授中心而創辦的。
在稿件內容上有著先天的短板和缺陷,你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彆給自己太大壓力。”
聽著王濛的話,陶玉書笑了笑沒說什麼。
站在領導的角度,一份副刊自然是無足輕重的,但這份刊物卻是由陶玉書一手創辦起來的,感情自然是不一樣的。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還是希望《人民文學之友》能夠邁向更高的成功。
隻是目前看起來,她的這種希望太渺茫了,雜誌上相當一部分內容都是函授中心上課的講義和業餘作者的習作,這樣的刊物受眾注定是有限的。
唉,要是我能說的算就好了!
陶玉書心裡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來,隨即自嘲的笑了起來,要說了算,至少也得當主編才行。
像《人民文學》這樣的刊物,按部就班的熬資曆可當不了主編。
她將腦海中不切實際的念頭拋開,回到編輯部收拾了東西下班。
在她回到家之前,好長時間沒見麵的梁佐突然跑到了林朝陽家,一聊起來,梁佐說他周末要結婚了,邀請林朝陽有空去參加婚禮。
“成啊,悶聲不響的婚都要結了?”林朝陽笑嗬嗬的調侃道。
梁佐一臉傻氣的樂著,林朝陽又問:“新娘子哪的人?乾什麼的?”
“她家就是燕京的,在宗J局上班。”
兩人閒話一陣,梁佐還得去彆的親友那通知這事,就準備告辭。
林朝陽送他出門,正好陶玉書回來,看著陶玉書從白色皇冠上下來,梁佐眼中閃著精光,可又不好意思張口,眼神猶豫之間,林朝陽猜到了他的想法。
“要不,周末我開上這車跟著你去接新娘子?”
梁佐沒想到林朝陽這麼善解人意,他臉上一喜,又扭捏的說道:“這……合適嗎?”
“你要覺得不合適那就算了。”林朝陽痛快道。
“彆……”梁佐一下子拉住了林朝陽的胳膊,眼神中露出幾分懇求之色,“師父……”
“淨整沒用的事。新娘子家擱哪?幾點去接人?”
梁佐大喜道:“您七點半到我們家就行。”
“行,知道了。”
又過了兩天,周日一早,林朝陽開著皇冠來到煤渣胡同口,等進到梁佐家,他發現屋裡院裡已經來了不少賓客。
其中多數是梁佐從小到大的同學和好友,年紀大的人除了實在親戚沒空起這麼早湊這個熱鬨,到點兒去隨個份子就完了。
今天來的這些人當中有不少都是燕大77級中文係的同學,林朝陽一一與大家打了招呼。
梁佐今天穿了套黑色的西裝,人逢喜事精神爽,一雙小眼睛眯的都快看不見了。
在他們家坐了一會兒,便要去接親了,梁佐被大家簇擁著出了院。
眾人這才發現院門口竟然停著一輛白色皇冠,車上貼心的綁了紅色的禮花,這可是高檔轎車,眾人頓時驚歎起來。
“梁佐你行啊,不聲不響搞了輛皇冠來接親,誰的車啊?”
眾人烏泱泱的圍著車轉了好幾圈,等看完了新鮮才注意到林朝陽坐上了主駕的位置。
大家這才明白,這竟然是林朝陽的車,自然又是一陣歎為觀止。
本來大家去接親都是騎著自行車的,結果梁佐弄了這麼一輛氣派的皇冠來,這不是脫離人民群眾嘛!
眾人吐槽歸吐槽,但也不能耽誤了接親的大事。
白色皇冠打頭出了煤渣胡同,一行二十幾輛自行車跟在後麵,浩浩蕩蕩的接親隊伍出了東安門大街,沿著北河沿大街一路向北。
新娘子家在錢糧胡同,離著煤渣胡同直線距離還不到兩公裡,就算繞路也就是三公裡的距離。
沒一會兒的功夫,接親隊伍便到了女方家裡。
新娘子叫吳蘭青,長相很漂亮,父母也都是文化人,跟梁家可以說是門當戶對。
一番繁文縟節後,梁佐接到了新娘子,上車以後就知道傻樂,也不知道給吳蘭青介紹介紹情況。
還是吳蘭青主動問:“你怎麼找了輛小轎車?”
梁佐這才反應過來,將林朝陽介紹給吳蘭青,“蘭青,這是我師父。我那天去跟他說我們倆結婚的事,正巧他老人家剛買了車,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嘛。”
“師父好,真是給您添麻煩了!”
吳蘭青態度恭敬的跟林朝陽問了聲好,林朝陽笑嗬嗬的回了她一句,“新娘子好,祝二位百年好
合。”
寒暄了兩句,吳蘭青坐在後座好奇的打量著林朝陽的背影。
她沒見過林朝陽,但聽梁佐說過不止一次林朝陽。梁佐的母親就是知名作家,認識林朝陽這位大作家並不讓人意外。
但能讓這麼大的作家給自己開車,吳蘭青還是感覺到自己的婚禮格外多了幾分隆重的儀式感。
婚禮的舉辦地點在豐澤園,接親隊伍再次啟動後並沒有直奔豐澤園,而是在長安街上溜了一圈,又去了梁佐的新居——教育部給分的單人宿舍。
到十點出頭才往豐澤園去,等到了地方,跟著去接親的這幫同學好友已經快凍傻了,紛紛抱怨梁佐的雞賊。
自己接新娘子找了輛小轎車舒舒服服的佳人在懷,他們這幫人騎自行車跟著挨凍,屬實不當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