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搖錢樹(1 / 2)

文豪1978 坐望敬亭 9385 字 1個月前

林朝陽的聲援讓陸遙感動不已,將他當成了惺惺相惜的知己,心情無比激動。

自《平凡的世界》第一部麵世以來,除了陝西文壇內部有些支持他的聲音外,大部分的作家、評論家、編劇對這部的反饋都是以負麵評價為主。

昨天他到林朝陽家,兩人聊了很長時間但更多的是創作過程和一些想法。

陸遙甚至是刻意回避,沒有向林朝陽詢問任何他對《平凡的世界》第一部的看法,因為他很怕林朝陽的評價和那些人一樣。

今天林朝陽的這番發言著實讓他感到意外又驚喜,尤其是在這種麵對著輿論洶洶的時候,他的聲援更顯可貴。

在陸遙感動之時,在場的評論家們在思索過後臉色各異。

他們都是在文學批評領域擁有著高超素養和經驗的專業人士,對於一部作品的好與壞自有判斷。

有些態度溫和的人認為林朝陽的話是有道理的,像《平凡的世界》這樣一部篇幅巨大的作品,僅以三分之一的內容就否定了全盤,未免太過武斷。

而有些人則認為,好與不好,不僅與故事的完整性有關,也與創作技法有著直接的關係。

《平凡的世界》在技法上已經落後於時代,再寫兩部也不會有任何區彆。

但不管怎麼說,林朝陽這個研討會的絕對主角說了這麼一番話,大家也不可能再去逮著《平凡的世界》死命的批評。

要是那樣的話,今天這會就不是做研討,而是奔著跟陸遙結仇來的了。

“我來談談《寄生蟲》吧。

剛才朝陽同誌談到了《楚門的世界》,其實這兩部都把背景放在了香江這個資本主義社會,但閱讀起來的感受卻完全不同。

《楚門》是建立在空想上的荒誕與諷刺,它首先帶給讀者的是一個完整的、可讀性極強的故事,就是楚門如何奔向自由。

在這層‘糖衣’之下才是它要表達的主題:比如資本主義社會媒體的過度控製與操縱、人性的扭曲、對他人苦難的娛樂化等等。

而《寄生蟲》不一樣,它構建了一個資本主義社會最基本的矛盾單元,將這個社會微縮兩戶人家之中。

將人性的複雜與掙紮赤裸裸的展現在讀者麵前,不管是人物的塑造、還是情節矛盾布置都極其細膩、自然。

也正是這種細膩、自然的處理方式,也才讓故事在邏輯上無懈可擊,並極具可看性……”

在林朝陽之後,評論家們繼續發言,大家都默契的沒有再評價《平凡的世界》第一部,仍舊把討論的主題放在了《寄生蟲》身上,會議又回到了老路子上。

麵對這種情況,身為主持人的李士非和王愚有些無奈。

他們的本意是想借著這次研討會,為《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挽回一些口碑,但現在看,這種想法根本是妄想。

反而因為有了《寄生蟲》的襯托,使得《平凡的世界》第一部變得更不受待見。

而陸遙現在也隻能滿臉苦澀的枯坐在那裡,研討會接下來的每一分鐘對他來說都是如坐針氈的煎熬。

等到一天的研討會結束,陸遙如同被抽乾了精氣神的打工人,滿身頹喪之氣,卻還要維持著表麵的堅強,跟那些評論家們禮貌告彆。

出門前,參加會議的評論家何鎮邦對林朝陽,明天想去他家拜訪一下。

林朝陽知道對方肯定是有所求,點頭答應了下來。

回小六部口的路上,林朝陽開車,陸遙坐在副駕駛,昏昏欲睡。

等到了地方後,他跟林朝陽說了一聲,便悶頭進了院子,再沒出來。

直到第二天上午,他才精神奕奕的來跟林朝陽打招呼。

見他提著行李,林朝陽略感意外,“你這是……”

“回去了,《平凡的世界》第二部還沒寫完呢,我得抓緊時間。”陸遙說。

他的眼中閃爍著倔強的光,那是一種竭力想要證明自己的堅定信念。

林朝陽也知道,昨天的會議給了陸遙很大的刺激,他拍拍陸遙的肩膀。

“彆的就不說了,希望你早日完成《平凡的世界》!”

陸遙眼神篤定,鄭重的點了點頭。

“相信那一天不會太遠的!”

林朝陽開車送陸遙去首都機場坐飛機,等回到家中時,何鎮邦已經等候多時。

除了他之外,家裡還有位客人,是跟林朝陽認識好幾年的唐因。

林朝陽說了聲抱歉,解釋了一句,先跟唐因聊了幾句。

林朝陽這才知道,原來魯院成立後唐因就由《文藝報》調至魯院擔任院長一職,而何鎮邦則是今年才調到魯院任副院長,他之前在文協創研室從事文學評論工作。

魯迅文學院,即此前的文學講習所,是84年改的名字。

寒暄了幾句,唐因說明來意。

“這個月我們院的新一期培訓班就要開課了,我們想請你去給那些學員們講講課。”

早在1980年,林朝陽剛拿了第二屆全國優秀短篇獎時,他就曾到文講所給第五期學員班講過課。

不過那次隻能算是短暫的交流,這次唐因和何鎮邦是希望能邀請林朝陽為學員們係統的講述一段課程。

唐因知道林朝陽一年中有相當一段時間會在香江,說可以將林朝陽的課程壓縮在兩周之內。

林朝陽沉吟片刻便答應了下來,跟學員們上課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畢竟是熟人相請,總不好拒絕。

這期學員班的授課時間是2月份到7月份,林朝陽跟唐因、何鎮邦商量了一番,最後把他的授課時間定在了6月份。

時間一晃,元宵節已經過了好幾天。

這天晚上,林朝陽哄著晏晏睡了覺之後開始算著日子。

陶玉書已經離家半個多月了,西柏林電影節這陣子也該閉幕了吧?也不知道《孩子王》能不能拿個獎。

扭轉了後世陳凱戈背信棄義,由西柏林轉向戛納的做法,又對劇本進行了監督把控,他能做的已經都做了。

剩下的就要看哈德恩這個電影節主席是不是如他所說的,那麼看好中國電影吧。

這個年代最大的問題就是通訊不便,林朝陽內心抱怨了一句。

就在他抱怨的次日,上午十點多林朝陽突然接到了石方禹從電影局打來的電話。

“朝陽,得獎了!《孩子王》得獎了!”

電話中的石方禹語氣興奮,充滿了喜悅。

林朝陽聞言心中同樣一陣振奮,他問:“得了什麼獎?金熊獎嗎?”

聽到林朝陽的問話,電話那頭石方禹的喜悅為之一滯。

你可真敢想啊,當歐洲三大國際電影節的最高獎項是大白菜嗎?隨隨便便就能拿?

“不是。是銀熊獎,西柏林電影節評審團大獎銀熊獎!”

提到獎項,石方禹的語氣還是難掩激動。

西柏林電影節的最高獎項是金熊獎,由電影節主席團頒發,用以獎勵每年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最佳影片,每一屆隻有一個。

但銀熊獎可以有很多,它不同於金熊獎是針對於整部影片製作全麵性和整體性的認可,而是用於獎勵某部影片在劇本、導演、演員表現等方麵的出色表現。

最佳男演員、最佳女演員、最佳編劇、最佳導演這些獎項都是銀熊獎。

比如後世2014年,廖凡參演刁亦男執導的《白日焰火》獲得了柏林電影節最佳男演員銀熊獎。

而評審團大獎在西柏林電影節的眾多銀熊獎當中算是含金量最高的,僅次於金熊獎。

形象一點來概括的話,大概相當於封建王朝的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石方禹的激動是可以理解的,《孩子王》拿到西柏林電影節的評審團大獎,可以說是打破了中國電影的曆史,成為第一部在歐洲三大國際電影節上斬獲重量級獎項的國產電影了。

這個時候《楚門的世界》就不能算了,因為這部電影報名走的是香江地區的名額。

高興了一陣,石方禹又跟林朝陽說明了電影獲獎的具體情況。

這一屆西柏林電影節開幕是在2月10日,《孩子王》參加電影節,除了有陶玉書代表片方出席、陳凱戈和謝園兩人代表劇組參加,電影局方麵也專門派了官員到場。

就在昨天晚上,西柏林當地時間7點,燕京時間的半夜2點,電影節舉辦了頒獎典禮。

蘇聯電影《主題》斬獲了最佳影片金熊獎,《孩子王》除了拿到了評審團大獎之外,還拿到了一個費西比獎。

費比西獎又叫國際影評人獎,屬於在歐洲三大電影節或其他國際電影節上常會頒發的外部獎項。

它不隸屬於任何影展單位,而是由國際影評人協會頒發,屬於來自專業影評人的認可。

含金量不高,但在影評人圈子裡卻很看重。

《孩子王》能拿到這個獎,證明了國際影評人對這部電影的一致看好。

頒獎典禮結束後,隨行參加電影節的電影局官員第一時間聯係國內,但因為時差的原因沒有聯係上,直到今天上午才聯係上了電影局方麵。

石方禹得到這個消息自然喜出望外,播撒了一圈喜訊後,又想起了林朝陽可能礙於不方便接打國際長途還沒收到消息呢,於是專門給他來電告知。

兩人在電話中又互道了幾句恭喜,石方禹才掛斷了電話。

《孩子王》獲了獎,這可是電影局的成績,他得趕緊聯係幾家媒體好好宣傳宣傳。

接到石方禹電話後的兩個小時後,陳懷愷拉著江懷延跑到了林朝陽家,喜如狂,好似範進中舉。

“哈哈!朝陽,得獎了!得獎了!”

陳懷愷那爽朗的笑聲好像要衝破屋頂,意氣風發,對於性格一向沉(lao)靜(hu)內(li)斂的他來說,這樣的表現著實有些破格。

但任誰看了都會理解,望子成龍嘛。

要知道陳凱戈得的可不是一般的獎項,《黃土地》時他在歐洲走了一圈,得了好幾個獎項。

可那些獎項加起來,也不如一個西柏林電影節的銀熊獎,這就是歐洲三大電影節的含金量!

陳懷愷在得知《孩子王》得獎後的第一時間,顧不得去應付廠裡人的祝賀,拉著第一個來給他道賀的江懷延便衝來了小六部口胡同。

他知道,若是沒有林朝陽夫妻倆的幫助,陳凱戈是衝獎之路是絕對不會走的這麼順利的。

“今天晚上必須喝點!今天不醉不歸!”陳懷愷豪氣乾雲的說道。

他說完就張羅著去買菜,這時候林朝陽家又來了兩人,是章藝謀和陳劍雨。

經過去年幾個月的創作,《紅高粱》的劇本已經定稿,年前章藝謀跑了一趟山東勘景,把影片的拍攝地點定在了謨言的老家山東高密。

最近他正籌備著劇組和選角的事,每天穿梭於燕京各大專業院校和劇團。

今天他和陳劍雨本來是在燕京電影學院試鏡演員的,結果試鏡還沒結束,燕影校內已經在傳《孩子王》西柏林得獎的消息。

得到這個消息,章藝謀由衷的為陳凱戈感到高興,這個時候的他和陳凱戈仍舊是親密的同學、同事、朋友。

等試鏡結束,章藝謀迫不及待的要來小六部口胡同,想跟林朝陽聊聊《孩子王》獲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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