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一個侮辱自己祖國的嫌疑犯, 不能揍不能罵,還必須要在他喋喋不休的指責下, 組裝好診療儀,調配好藥水,治好他,再把他平平安安送回維科亞帝國接受審判…………對於視祖國名譽為信仰的騎士長小姐來說, 的確有些鬱悶。
生平第一次不負責任地甩手不乾, 她沉著臉,一言不發地走出了臨時診所。
時值正午,陽光刺眼又**,納瑟莉硬是頂著強烈的紫外線照射,挺直脊梁、呆呆地站在街心公園外。
被這樣毒辣的太陽曬著,正常的地球人就算是塗了再厚的防曬霜,也避免不了被曬黑、曬傷的命運, 可是納瑟莉不同, 被這樣的太陽光包裹著,她身上不僅一點兒汗都沒出,反倒因為這股溫暖柔和的陽光, 而恢複了些許理智。
——斯特蘭奇曾經針對過騎士長小姐“不畏懼火焰和炎熱”這一點做過許多測試, 霹靂火也曾經親身感受過納瑟莉對於火焰的無畏無懼,傑森就更彆提了,他可是親眼見識過納瑟莉是怎麼暴打之前那群不受控製的影狀黑焰獅的。
不過傑森也清楚,納瑟莉之所以不畏懼高溫,是因為在維科亞帝國的時候, 她本來就是唯一的撒拉弗黑焰獅騎士,而撒拉弗黑焰獅本來就身富上千攝氏度的高溫火焰,如果想要馴服這種生物,就必須擁有極高的抗炎熱能力。
雖然傑森總是覺得,納瑟莉不同尋常的膚色就是被這樣長久的紫外線照射搞出來的——不同於徹底的曬黑、也不同於那些專門使用免曬美黑產品而人工培養的琥珀色,相比起傑森自己蒼白得嚇人的膚色而言,騎士長小姐的皮膚從來都是一種飽含光澤、洋溢著活力的蜂蜜色。
不過大多數男人明顯對這種蜜色情有獨鐘,搭配上騎士長小姐的好身材和好樣貌,納瑟莉在紐約街頭站著的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裡,就碰上了三個上前來搭訕的路人。
傑森從斯特蘭奇那裡收到“納瑟莉被洛基氣得從診所離開”的消息,特地抱著貓過來找納瑟莉的時候,就看見騎士長小姐正在和自己麵前站著的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說些什麼。
在看見中年男人一臉猥瑣地笑(錯覺),然後把手裡的陽傘遞給納瑟莉,後者還無知無覺,居然還在和這個看起來就不正經的男人聊天!!
在得知消息之後就趕緊出發,一路辛辛苦苦地找過來的傑森,頓時覺得綠雲罩頂、七竅生煙。
他懷裡抱著納瑟莉塞給自己嗷嗷待哺的貓崽,包裡背著幾瓶衝好的貓奶粉、貓濕巾、營養膏和消炎藥,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某部肥皂劇女主:因為生了小孩就在家帶娃,老公在外忙事業,某天帶娃出門找老公就發現老公出軌什麼的……
懷裡的小貓喵喵喵,抱著貓的二代羅賓嗬嗬嗬。
他當即走上前去,強硬地和中年男人擦肩而過,單手抱貓,另一隻手扯住納瑟莉的袖子,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中年男人,拉著納瑟莉就想走。
然後喜聞樂見地……沒拉動,力氣比傑森大上不止一點點的納瑟莉站在那裡紋絲不動,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傑森。
一臉酷樣然後瞬間扭曲的傑森:“………………”
麻蛋,肥皂劇都是騙人的,說好的霸道總裁劇情呢?
當然,世界上最尷尬的事情絕對不是學著言情劇裡的男主一樣瀟灑裝酷結果失敗,而是裝酷失敗之後,還要被迫留下來承受裝酷失敗之後中年男人異樣憋笑的眼神。
隻能鐵青著臉,站得好像一個燈柱一樣,聽著納瑟莉和那個(不配擁有姓名)的搭訕者說了一堆“今天天氣很好”、“我不覺得曬”、“謝謝你的陽傘”之類的車軲轆廢話,然後眼睜睜地看著那名中年男人把手裡的深藍色遮陽傘不由分說地塞給了納瑟莉。
“……你不是從來不怕太陽曬的?”
目送中年男人走進一邊停著的轎車,向納瑟莉打了個招呼然後啟動發車離開,傑森摟著貓,酸溜溜地說。
“對於我而言,紫外線並不會讓皮膚受傷,所以我的確不怕太陽曬。”
納瑟莉禮貌地向開遠的轎車招手送彆,然後扭身麵對傑森,認真地說,緊接著,她低下頭,擺弄著手裡的那把深藍色的陽傘。
“那你是閒來沒事乾?還是說盛情難卻,接收了一個陌生人的好意?”傑森嘴角一撇,語帶不屑地反問納瑟莉,眼睛死死地盯著騎士長小姐手上的動作,“這樣看來,你的心情似乎沒有法師說的那樣糟糕?”
……都有心情向一個陌生人禮貌道彆,還收彆人的禮物了,這樣看來,這丫頭也沒有斯特蘭奇說得那樣氣惱吧?該死的,那他急急忙忙抱著貓跑過來找她是為了什麼呀!
傑森這樣一想,臉頓時就有點兒發綠,甚至是有點後悔回紐約來了。
“不是閒著沒事乾,也不是盛情難卻。”
納瑟莉終於把陽傘整理好,小心地撐開那把小小的陽傘,然後高高地舉起手,把陽傘舉到傑森的頭上,小心翼翼地遮擋住熾熱的陽光。
她輕輕地說:“我是不怕太陽曬,可是我怕你被太陽曬啊。”
………………
仿佛是四月櫻花簌簌落下、恰巧有那麼一朵砸在掌心裡,又仿佛是無儘春雨綿綿、剛好有那麼一滴落在乾涸枯萎的麥田上。
傑森隻覺得整個人都被太陽曬昏了頭,臉頰和耳廓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和滾燙。
他扭過頭,掩飾性地摸了摸鼻子,想了半天,然後看向納瑟莉:“……聽說你被洛基那家夥氣得離診所出走?”
納瑟莉:“……………………”
怎麼辦,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好幼稚。
傑森繼續興味地追問:“所以洛基到底是說了什麼,能讓你氣成這樣,失去理智地直接跑了?如果換做是我,直接把洛基從你的地盤裡趕走不好嗎?”
“當然不能放走洛基,我必須治好他,然後把他送到維科亞帝國接受審判。”
納瑟莉抿了抿嘴,有些不虞地坦誠道,
“之前……是我情緒失控了,我不應該因為個人的紛爭,因為我對嫌疑犯洛基的偏見以及個人情緒,影響了對他的治療,這是我的不對。身為維科亞的騎士長,以個人的情緒左右自己的行為是非常嚴重的失誤,我會就此事向騎士團打報告自省的。”
傑森:“………………”
等等,這和我想像的不一樣!
“……也就是說,你現在要回去繼續治療洛基?”他試探性地開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你現在不覺得那個邪神討厭了嗎?”
為什麼明明是納瑟莉被嘴賤的洛基氣得跑出去了,結果被納瑟莉這樣一板一眼地說來說去,整件事情又好像變成了納瑟莉的錯?……不是,騎士長小姐,你就那麼好欺負嗎?
“不,洛基應該是我見過的所有地球人裡最討厭的一個了。”納瑟莉老實地回答,“但是我討厭他,並不意味著剛剛我的行為就是正確的。公事和私事,本來就不應該混為一談……我不喜歡洛基,但是我理應為剛才的行為道歉。”
“………………”
一時之間,麵對著這樣的納瑟莉,傑森居然完全不知道說什麼好,他在心裡輕歎了一聲:“……現在不生氣了?”
納瑟莉就勾起嘴角,對著傑森露出了笑容,耿直又淡定地道:“本來一直在生氣,但是看見你就不生氣了。”
“…………”
“所以回去診所吧,看見你曬太陽好心疼。”
騎士長小姐不由分說地,一邊幫傑森舉著傘,一邊拉住傑森的衣袖,就準備往回走。
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