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靈氣在二人唇齒間不斷交融著,溫暖而又熟悉的感覺將他們包裹在其中,周圍的景色也在暖流之中不斷扭曲,變得模糊起來。
元神出竅的感覺並不好受,她隻能拚命念動清心咒讓自己清醒,避免在入夢的過程迷失。
片刻後,餘清歡睜開眼,發現自己現在正在站一個陌生的地方。
頭腦清晰,胳膊和腿也沒少,看來她成功了,她順利進入了師兄的夢裡。
這裡是一片荒蕪地。
天地混沌一片,不見日月。周遭一點生氣也沒有,隻有烏鴉不停地從天上飛過,發出淒厲的叫聲。
“這就是他的夢?”
都說人做的夢就是自己內心世界的投影,師兄平日裡看著那麼呆的一個人,她本來還指望在他的夢裡找找新春的廟會和盛夏的荷塘呢,沒想到竟會是這麼寸草不生的荒原。
她左看看右看看,好奇地在地上的砂石摸了一把,方才還算完整的時候一觸到她的手指便化為粉末消失不見,餘清歡頭次見到這種情況,覺得有些新鮮,於是又捏了一把土。
果然,和方才一樣,在她碰上的那一瞬砂石再次化為灰燼。
也是,她畢竟是外來者,沒有夢境主人的許可是碰不到夢境裡的東西的。
餘清歡搓搓手臂,繼續往前走。
她一邊走一邊想,還好夢境中的時間和外界的時間流速不一致,否則她哪來那麼多時間在這慢慢地逛。
指不定她還沒找到淩奚,顏胥就已經打來了。
也不知在這一片灰蒙蒙的空間中走了多久,等她終於看到人影的時候,落日餘暉已經消失不見,唯有清冷的月光灑在大地上。
“是誰?”
那人隻著一身黑衣,背對著她站立著,腰背挺的筆直,手裡似乎拿著一把劍。
但是這是不是師兄的夢嗎,這家夥是哪來的?
而且周圍的血腥氣越來越濃,就連空氣都變得黏稠起來。明明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但餘清歡還是下意識捂住了鼻子。
她又上前幾步,突然發現腳下的觸感有些不對。
餘清歡低頭往下看,隻覺得胃裡一陣抽搐,差點今早吃的豆花全都嘔出來。
地麵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妖獸的屍體!
它們被砍得七零八落,內臟和血肉幾乎染紅了整個大地,怪不得會有這麼濃重的腥味,連她這個外來闖入者都能感受到。
而罪魁禍首則非常平靜地坐在屍山血海之中,手裡正捏著一隻可憐兮兮的狐妖,摸了半天似乎覺得無趣,於是哢地一聲把它的腦袋擰掉。
狐妖腦袋咕嘟咕嘟地滾落下來,停在她腳邊,死不瞑目地盯著她。
餘清歡下意識抖了一下。
她現在這個情況要不要逃啊,這家夥能攻擊到她嗎,這要是死在夢境中了怎麼辦,現實中會不會也一起死掉啊!
坐在“山上”的少年似乎發現了她的存在,低頭看了過來。
他生的和淩奚有一模一樣,可周身氣質卻完全不同,師兄是陽光的,溫暖的,而這家夥從骨子裡就帶著股死亡的陰冷味道。
餘清歡僵硬地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坐在山頂上的那人就這樣沉默地盯了她好一會兒,正當餘清歡疑心他是不是中了什麼法咒的時候,那人竟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她心中一驚,剛想逃跑,下一瞬就有一道人影出現她麵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黑衣少年輕輕鬆鬆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掰過來,一錯不錯地盯著她看,好像能在她頭上盯出朵花來似的。
少年垂下眸子看她,目光陰冷又露骨,看的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一樣。
雖然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她幾乎可以確定,這人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淩奚。
他不動,她也不敢動,二人就這樣僵持著。不過是餘清歡單方麵僵硬,他好像很享受這種狀態。
半晌,少年突然低下頭,在她的脖頸間貼著嗅了嗅。
餘清歡幾乎是用儘全力控製自己才沒給他一拳。
不是那種像交頸鴛鴦一樣的曖昧親昵,他嗅,就真的隻是在嗅,貼著她東聞聞西聞聞,聞了這邊聞那邊,
她感覺自己快崩潰了。
因為就在剛剛,淩奚好像並不滿足於嗅脖頸,他甚至在她麵前蹲了下來,隔著衣服一下一下地用臉蹭她的肚子。
丹田處的火靈根被他這麼一蹭燒的更旺,熱感從腹部傳至全身,臉也熱了起來。餘清歡無助地按著他的頭,明明知道推不開,但她還是想掙紮一下。
“暖。”
少年突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他的眼睛很漂亮,睫毛又長又翹,眼睛像黑曜石一樣,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那雙眸子實在是太冷,誰看了都得被凍的打哆嗦。
可就在剛才,好像有什麼東西點亮了他的眼睛,讓死氣沉沉的眸子突然煥發出了光彩。
餘清歡被盯的心亂如麻,趕緊彆開眼。
彆這樣盯著她啊,明明都沒有認出她,怎麼弄的好像她是什麼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樣,這樣讓她該怎麼麵對他啊。
明明這家夥就是個蠢貨不是嗎,什麼都不懂,把她的感情放在油鍋裡煎來滾去,就連她死時的告白都能無視,還傻愣愣地問她這是什麼意思。
明明就是個不開竅的笨蛋。
這樣的眼神,不應該在他身上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