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霽歎了口氣,緩緩道:“當年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在你娘準備嫁給沐明遠的時候,宮中突然莫名其妙來人,問你娘親,可願進宮!”
沐清瑜挑了挑眉,據她所知,皇權至上,哪怕裴漪已定親,隻要當時沒嫁,宮中一道聖旨,就能直接把人接進宮去。
但是,裴漪卻還是嫁給了沐明遠。
裴霽道:“你娘親回應說:‘隻願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宮中來人便回去了,自此這件事便沒有下文,因宮中來人甚是隱秘,並無彆人知道。你娘親也嫁給了沐明遠,此事再無人提起!”
沐清瑜等了片刻,裴霽沒有再繼續說下去,因為他沒有什麼可說的,當年的情形就是這樣。或者說,他所知的就是這樣。
至於具體如何,裴漪已死,屍骨早化,隻怕也隻有皇上才知道了。
勤政殿,惆悵良久的皇上再次回到桌案後,用肘支了桌麵,閉目養神。
他的思緒卻飛去老遠。
城東有一大片山,那片山叫博白山,博白山上野味多,年輕的皇子喜歡打獵,帶著隨從,穿行在山中,獵那些肥肥的兔子,蠢蠢的山雞,傻麅子,香獐子。
不同於在皇家獵場,這樣的狩獵才有意思。
可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
皇家無親情,皇子這個身份,很多時候其實是高危的。
他以為悄無聲息自己尋找快樂,卻沒想到,他會被人盯上。
他這個最有望成為太子的皇子若是死了,彆人就有機會了。
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他也全身浴血,這麼下去,全都要死。他身邊一個身形長相都有點像他的暗衛,換上他的衣服,帶著人引開了追兵。
受傷的他暫時安全了,但他知道,再這麼下去,早晚要失血過多而死,他不想死,可他迷路了,不知道哪裡是出處,也不知道能走到哪裡。
他選擇順著山間一條小溪一直往下走,有水流處必有人家。
後來,他昏迷過去。
醒來的時候,他抬眼看見床帳,鼻中是淡雅的香氣,幾乎以為已經不在人間。
十二歲的少女走進來,看見睜開眼的他,目光明亮,笑嘻嘻地道:“傻大個你醒了?”
第一次被叫傻大個的他很是無語,他問:“這是在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你為什麼叫我傻大個?”
少女笑:“打獵打到把自己滾下山坡,還弄一身傷,泡水裡把傷口都泡腫了。不是傻大個是什麼?你呀,運氣好,要不是我聞到水裡有血腥味,順流而上把你找到,你早就淹死了!”
昏迷的時候,他摔入了溪中。
是他身上的血水順流而下,讓一個鼻子很靈的小女孩兒聞到,才撿了一條命?
他動了動,身上很疼。
少女按住他:“說你傻大個,你怎麼還真是傻?你身上都是傷呢,你看我都給你包好了!”
他身上受傷的地方果然包好了,紅紅綠綠的帶子,打成一個個蝴蝶結……
他眼角直抽抽地看著一臉得意的少女,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無語。
但到底撿回了一條命。
那是一個彆院,不大也不甚精致,最精致的大概是這間房,這張床。
少女得意:“那是因為這是我的房,這是我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