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是裴世渂的親兵,在雲澗城,他們便是裴世渂身邊最信任親近的人。
他們是到城主的父親府上,被攔在門外,他們能怎麼辦?當然是等待了。
不過,等待的時候,他們也沒有閒著,隻有一半人在這邊等著,另外一半人去忙了。
裴霽聽到下人來報,說是那些人還等在門外,他臉色不大好地歎息道:“這還真是窮在鬨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以前威武侯府破敗的時候,連狗都不登門,現在,瑜兒努力見了結果,這個府裡的一切,都是瑜兒的,誰也彆想分走半分!”
周沉笑起來,他道:“老爺,您可彆這麼說,雖然這世上的確是很多狗眼看人低的,但之前府門前來人,你都是以禮相待,說怕是小小姐生意上的熟人,怎麼這些人,你就不待見了?”
裴霽的臉色微沉,如果仔細看,能看見他眼底深處那抹悲色。他道:“若是生意上的熟人,又豈會拿渂兒說事?他們可以騙我任何事,可以以任何理由騙我,獨獨不能以渂兒來騙我!”
周沉的臉色也沉肅了幾分,他和裴霽是幾十年主仆了,彆人也許不能明白裴霽的話意,但他是明白的。
他道:“要真是少爺回來了,那多好啊!”
裴霽也是一歎,沒有誰比他更盼著兒子歸來。但是,這些年,太多的希望,又有太多的失望,到太多的絕望,他已經不會那麼天真地去盼著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了。
裴霽連出去看一眼也不肯,這邊,周沉道:“要不,我去看看!”
裴霽沒有阻止,也沒有同意,隻是揉著額頭,道:“也沒什麼看頭,左右不過又一次失望罷了。”
周沉看他一臉疲態,悄悄地退了出去。
這幾天小小姐也沒有來,家主年紀大了,那腿畢竟也不是真的腿,這些天為生意上的事,也很累。
今天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還要應對這樣的事,自然沒精神。
周沉出門去,裴霽回到書房,人老了,身邊孤單,越發想念以前兒女在的時候。現在,他兒女雙無,若不是有瑜兒,這餘生的日子,他大概提不起一絲半點興趣了吧?
瑜兒這些天定是很忙,都好陣沒來看他了,那他就看看賬本吧!
老骨頭也不能閒著,瑜兒以後總會嫁人,他要為瑜兒再多掙些嫁妝!
被他念著的沐清瑜的確很忙。
昨天晚上,把李驚風引走後,沐清瑜就一直不得閒了。
李驚風被東方墨曄阻擊,而後引得毒發,又被楚昕元帶京畿衛攔截,再被楚景弦引來熾護法,差點和他同歸於儘。
雖然後來他勝了,且將熾護法的血氣吸乾,填補了一些他受傷的消耗,但他年紀這麼大了,一個熾護法的血,總覺得還差了些什麼。
再見到“沐黃楓”,那自是要把毒先解了再說。
今天一早,沐清瑜就被李驚風帶到博白山脈,讓她找向陽背陰地的藥材,昨天找到的藥材已經沒了,自然又得重找。
李驚風這次盯得極緊,還老是用懷疑的眼光看她,偶爾還會問:“為什麼那個院子裡還會有一個沐黃楓?你們到底誰才是沐黃楓?”
沐清瑜道:“誰是有什麼關係?你該關心的難道不是誰能幫你解毒嗎?”
李驚風便不說話。
他一雙眼睛灼灼盯著沐清瑜的手,她每采一味,他便看了又看。
沐清瑜冷笑一聲,將藥材遞到他眼前:“送你麵前,你認得出嗎?認不出就彆用誰都要害你的目光看著,讓人心裡不舒服!”
李驚風怒:“小子,你是準備拜入本座門下的,對本座客氣些!”
沐清瑜沒好氣地道:“誰說了我一定要拜在你門下?”
李驚風立刻像受到莫大汙辱一般,他好不容易動了收徒的心思,沒想到這小子倒不識抬舉起來。
他威脅道:“你若不拜本座為師,本座就將你銼骨揚灰!”
沐清瑜:“……”
這老頭兒什麼毛病?他手中鮮血沾滿,若自己拜他為師,那才該銼骨揚灰呢!現在打不過,不敢輕舉妄動,早晚,她也得將這禍害給除了!
見沐清瑜不說話,李驚風以為她害怕了,這才輕哼一聲,心中頗為自得。
說也奇怪,他本也不是覺得非這小子不可,但這小子竟然不願,他現在就覺得,一定得讓這小子乖乖拜師!
這次李驚風運氣不錯,需要的藥材很快就找到了,當然,李驚風並不認識,是沐清瑜說找到了,他還挺懷疑來著。
沐清瑜道:“回城吧,處理藥材,到晚上間,大概就能給你把解藥給製出來了!”
李驚風眯眼睛看她,突然一伸手,手指點向她的穴道。
沐清瑜原地急退三步,道:“你乾什麼?”
李驚風頗為意外:“你小子輕功挺高,也挺警覺嘛。”
沐清瑜白眼:“我是被你抓來的,又不是主動跟你來的,能不警覺嗎?”
李驚風被這個回答取悅了,他不但不生氣,反倒哈哈大笑道:“你現在知道你的命都握在本座手裡,還不放聰明一點?”
沐清瑜哼了一聲:“不過是煉製解藥,還需要怎麼聰明?你衝我動手,難道就不怕我煉藥的時候分心嗎?”
李驚風道:“不用回城,就在這裡煉製!”
“用什麼煉製?用手嗎?”沐清瑜鄙夷。
李驚風道:“你要什麼,本座自會為你弄來!”
沐清瑜都聽笑了,這裡是荒山野嶺,李驚風為了加快速度,提著她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沒有半點停頓。那些向陽地背陰地,都不知道跑了多少個了。
她道:“行,那你去弄來,最好是煉藥的爐子,沒有鍋也行。這是最基本的!”接著她又說了好幾樣。
李驚風笑道:“等著,本座這就去弄來!”說話間,他再次一指點出。
沐清瑜又退開,皺眉道:“我在這裡等你便是,點什麼穴道?”
“本座信不過你!”
“你都信我煉藥,現在說信不過?你不覺得可笑嗎?”
李驚風一想,就算人跑了,他也能把人抓回來。雖還是有些不放心,但又怕堅持點穴道,這小子軸勁犯了,萬一煉藥的時候不儘心,那才是大麻煩。
他緩下臉色,語氣也溫和了許多,道:“本座也不是非點你穴道不可,你若答應本座不跑,本座當然不會為難你。本座說過,很看好你,你治好了本座,以後本座自會好好待你,金銀財寶,名利地位,本座都可以給你!”
這是打感情牌了,誘之以利?
沐清瑜道:“這可是你說的,我以後要的金銀財寶,名利地位,你就得為我掙來,不食言?”
“本座一言九鼎,豈會食言?”
“那行,我就在這裡等你!”
李驚風再看了她一眼,雖然還是不放心,但是想著不如他早點來去,這山深林密,這小子就算有什麼彆的想法,要走出林子也不容易。
畢竟,誰能有一個巔峰高手這樣的能耐,在大山之中憑著一口內息,奔馳這麼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