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番外(2 / 2)

盛言聞能理解,同樣將時洲視為良性的競爭對手。

“開機之後,我不否認他在詮釋柏煜這層角色上很出色,但今晚的燕追顯然更難試驗。”

“他要是能聽得進去,演得出來,我自然願意繼續承認他這位懂開竅‘對家’,但他要是不明白,還將我的話當成挑釁……”

盛言聞頓了頓,也不留情麵,“那他就沒資格成為我的‘對手’。”

小成點頭又追問,“聞哥,那你乾嘛不再待著看看時洲接下來的表現?”

盛言聞將身影沒入黑暗的屋簷下,從他這個視角依舊能看見拍攝點的涼亭,“我要是站在那裡,隻會徒增他的壓力。”

“啊?”

“誰希望自己在對手麵前失利?”盛言聞微微勾唇,“反正我不希望。”

捫心自問,要是盛言聞當著時洲的麵NG了三四十次,他也會覺得難堪丟人,暗自祈禱對方趕緊走人。

盛言聞是沒有直接離開的打算,“站這兒等等吧,等開拍了,我們再返回去站後排看看。”

他是真的想知道——

時洲隻能到此為止?還是能靠他自己塑造出一個獨一無二的燕追。

經過短暫的二十分鐘的休整後,現場又進入了開拍前的準備階段。

時洲深呼了一口氣,將心底那些莫須有的雜念全部壓製,才穩著神色走回到了池遠山的身邊,微微頷首,“池老師。”

時洲的臉上依舊畫著特製的醜妝,原先拍攝時因為自身的清冷感太過,導致和燕追這個深有城府的人設吻合不上。

但現在時洲的眸色是沉的、是穩的,瞳孔深處沒了方才連環失誤後的局促感,甚至連藏在寬大龍袍下的身板也繃得更緊了。

燕追內心深處重振大宗江山的抱負很堅定,人前可以偽裝,但人後不會!

即便是真的生了病,他也不願意自己在私下流露出一絲一毫的脆弱,必須用力挺直自己的腰板。

池遠山敏銳察覺到這點身心神體上的變化,笑而不語。

這孩子,看來是開竅了。

身為導演的孫琮又趕來交代了幾句,現場工作人員各自忙碌著。

盛言聞和助理小成又從遠處繞了回來,他們默默站定在監視器斜側方的空位處,沒有刻意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地,拍攝重新開始。

同樣陪同的笛安和憨憨都懸著一顆心,生怕時洲又會吃到孫琮導演的怒氣值加滿的NG!

時洲接下來的表現卻讓所有人都大呼驚歎——

觸底反彈的他把握好了‘燕追’在這場戲中全部的情緒細節!

所有的台詞、眼神、舉止都完美拿捏!他和老戲骨池遠山總算配合默契,一言一行間,屬於燕追這個角色的氣場越來越強!

無論是鏡頭呈現,還是現場親眼所見——

兩人飾演的主仆關係得到了清晰區分,時洲重新掌握住了這場戲的角色核心權。

開竅入戲的時洲將接連的兩場戲份二合為一,以角色身份直接捏碎了手心裡的魚食,最後當著鏡頭將其揚沙在了風中。

這幕戲是他脫離於劇本自主加上的。

畫麵一出。

低氣壓了整個晚上的孫琮立刻拍掌叫好,連帶著眯眯的笑眼都重出江湖了。

周圍響起接連不斷的驚歎,就連平日裡看慣了好演技的小成也難掩震撼,他小聲交流,“聞哥,我怎麼覺得時洲好像換了一個人?”

這一次,他不像是演出來的‘燕追’,而像是燕追本人從原著和劇本中走了出來。

“……”

盛言聞沒回答,一瞬不瞬地盯著還在戲中的時洲。

是的。

這一回,對方比他想象中詮釋得還要優秀。

通常演員在麵對導演不斷的NG,隻會因為自尊受損而變得一次不如一次,但凡遇到這樣的情況,不是需要長時間休息調整狀態,就是需要讓劇組配合延期拍攝。

時洲麵對一次次的NG,心理壓力再大也不外泄,越挫越勇;在二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極速調整,脫胎換骨。

盛言聞突然想到了飯圈粉絲常在各類劇評下會出現的一句話:自家正主就是為了這個角色而生的。

要是放在以前,盛言聞會覺得這樣的吹噓太過濾鏡,配上那些正主演員不怎麼優秀的演技,隻會顯得格外拙劣可笑。

可盛言聞現在想要套用這麼一句話——

導演編劇的眼光很精準,時洲就該是天生的燕追!

如果說,今晚時洲和角色首次磨合就已經能做到了這種程度,那麼越往後走呢?

“……”

盛言聞越想越多,心底鑽出從未有過的壓力。

進圈之後,他拚儘全力做到同齡圈層中的拔尖,以往更聽過無數類似的褒獎。

今時今日,對手好像真的出現了。

近處的孫琮喊了結束,拿著擴音器就誇,“時洲!演得好!你這小子,我還以為你今晚頂不住壓力呢!沒想到啊,差點小看你了!”

還沉浸在戲中的時洲慢半拍地回神,聽見孫琮的大肆誇獎後,又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老戲骨。

池遠山同樣笑得欣慰,“這麼多年了,我見過有靈氣的年輕演員一隻手都數得過來,時洲,你算一個。”

時洲聽見接連的兩聲誇獎,積壓了整晚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一時間忘了所謂的‘人設分寸’,嘴角揚起的笑意不同於以往的冷色,燦爛又迷人。

現場不少女性工作人員被吸引得紅了臉。

一直望著時洲的盛言聞莫名覺得心臟漏了半拍,下意識地轉身走了。

“欸……”

小成一懵,連忙追上,“聞哥!怎麼就走了呀?我還以為你要過去呢?”

“收工了。”

盛言聞簡略回答,隻是心緒亂糟糟的,連他自己也說不上哪裡奇怪。

笛安知道今晚時洲耽誤了一點功夫,主動把禮節做到位,“今晚辛苦了,我們家時洲剛進組偶爾有適應不好的地方,請大家多多包涵!明天下午,我們請大家喝下午茶!”

其實才剛過十一點,劇組拍夜戲偶爾通宵都是常有的事。

大家本來就被時洲最後一段的演技折服,沒多少怨念,現在聽見笛安的這聲請客,立刻跟著歡呼叫好了。

時洲在孫琮那邊確認了拍攝情況,無事一身輕地走了回來。他目光下意識地搜尋了一圈,脫口而出,“盛言聞走了嗎?”

憨憨看傻子一樣看他,“洲哥,他剛不就早走了嗎?怎麼,沒讓對家瞧見你那幕完美表現,不得勁啊?”

話音剛落,時洲就狠狠上手□□了他的卷毛,“就你知道?”

其實,時洲是想要感謝盛言聞的提點,要不是對方一針見血的那兩句話,他可能到現在都還局限在劇本內。

笛安看慣了兩人偶爾的小孩子胡鬨,笑著催促,“走吧,時間不早了,早點卸完頭套回酒店休息。”

“嗯。”

臨近十二點。

卸完戲服和頭套的盛言聞在助理的陪同下返回到了劇組規定的停車場。

專車司機老楊大老遠瞧見他們的身影,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打開車門。

小成隨口一問,“老楊,剛剛在乾嘛呢?”

老楊坐回駕駛室,解釋,“這不隔壁傅師傅的車胎被紮破漏氣了,我幫著他查看情況呢。”

小成繼續搭閒話,“傅師傅?”

老楊回答,“就時先生的房車司機。”

他們幾位跟組司機片場蹲點無聊,時常趁著劇組還在拍戲時,一塊坐著打打牌、嘮嘮嗑,也能消遣一下漫長的時間。

盛言聞聽到‘時洲’的名字,目光不著痕跡地朝前一瞥。

老楊將車子聽著發動了一會兒,大晚上的給引擎過過熱氣,“都這個時間點了,等到修車的人趕來都得淩晨咯,修完再回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老楊說完,準備發動車子往外開。

坐在後排的盛言聞突然開口,“等一下,熄掉車燈再坐一會兒。”

“啊?”

老楊一懵,但還是遵循了老板的意思。

盛言聞注意到助理詫異的目光,故作淡定地揉了揉太陽穴,“剛剛吹了冷風有點頭暈,緩一緩再回去,免得暈車更難受。”

“哦。”小成有點不相信,他們聞哥的體質向來好,“……那我給你找找暈車藥?”

盛言聞看了他一眼,“不用。”

小成縮了縮脖子,不說話了。

大概又過了十分鐘,車窗外終於響起了輕微的動靜——

收拾完畢的時洲跟著他的團隊徑直朝著門口的自家房車走了過去。

盛言聞想了想,這才示意司機,“開過去吧,在他們房車那邊停一下。”

後排的小成瞪大眼睛,仿佛突然間明白了什麼。

司機老楊不懂盛言聞的葫蘆裡買的什麼藥,乾脆乖乖照做。

雙方人馬交彙。

笛安有心招手攔截,黑色房車有心要停。

盛言聞搖下車窗,準確無誤地對上時洲那張原本白皙透淨的麵容,明知故問,“怎麼了?”

作者有話要說:

#《表麵:怎麼了?》vs《內心:快上車!》by明知故問盛言聞~

#本章可對應正文34章~你們以為二周目是洲寶攔車,但聞哥早在一周目就注意自家寶貝啦~!(當然,這裡聞哥還沒有完全喜歡上哈~因為多了有好感是真的!)——

【感謝在2022-04-17 16:30:00~2022-04-18 16:3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潛水炸彈】今生,就當渡劫了 1個;

【手榴彈】璿璣 1個;

【地雷】心裡住位陳先森、有種你再跑、俞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山竹奶奶 66瓶;霖樾 30瓶;WYJ、小木乃伊^ω^ 20瓶;萍水逢、Gloria、49430011 10瓶;戰哥弟弟愛你、Meatball、48621199 5瓶;今生,就當渡劫了 4瓶;。慧、41219147、倪霓、詹旭陽、有種你再跑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初見篇】

時洲原以為盛言聞一早就離開了, 沒想到這個點了還能在這裡遇見,著實有點詫異。

經紀人笛安走了上來,主動說明了一下車胎損壞的情況, 她餘光瞥見盛言聞邊上的空位, 替自家藝人試探問話, “言聞, 方便的話,能稍我們家時洲回酒店嗎?”

時間不早了,明天時洲一大早就要化妝上戲。這個點估計守著酒店門口的粉絲沒剩幾人, 直接從地下停車場乘電梯上樓, 應該還是保險的。

“……”

時洲沒想要麻煩盛言聞, 也怕對方誤以為是他另有用意。

隻是還沒等說出‘不用麻煩’之類的話, 盛言聞就主動應承了下來, “方便, 但車上隻剩下兩個空位了。”

笛安聽見這話,示意憨憨先陪同時洲回酒店休息,她留下來等司機處理完車胎的事。

劇組還有很多工作人員正在收尾,來來往往的,在停車場裡也不算危險。

一分鐘後。

憨憨和時洲先後上了車。

坐在後排的助理小成很有眼力勁, 他連忙招呼憨憨和自己坐,憨憨也沒膽量和盛言聞貼著,毫不猶豫地將前排的這個好位置讓給了自家洲哥。

“……”

時洲靠近盛言聞,莫名有些不自在。

對方好像沒有看見他最後一段拍攝的表現,恐怕記憶還停留在他瘋狂NG、耽誤劇組進度這件事上。

不知道為什麼, 時洲能接受自己NG的事實並且虛心去改正不足, 但他不願意讓盛言聞看見自己狼狽不足的一麵。

盛言聞見時洲眸色晃動,遲遲沒有落座, “不坐下?要讓司機開車了。”

“哦。”

時洲努力維持鎮定坐下,“謝謝啊。”

房車的座位緊挨著的,沒有一點多餘的空隙,兩人的肩膀稍有不慎就抵在一塊,隱約能夠感知到彼此身上的氣息。

時洲有些說不上來的緊張——

自從開機以來,那會兒彆說是劇組休息間隙了,連劇中他們都沒挨過那麼近!

不知道盛言聞會不會後悔讓自己上來坐?總不至於臨時讓他下車吧?

時洲暗戳戳地瞄去視線,下一秒被盛言聞原地捕捉。

“時洲,記得係安全帶。”

“……哦。”

糟糕,偷看還被發現了。

時洲尷尬將手中的劇本放在小桌板上,快速抽出右側的安全帶繩,隻是心裡正裝著情緒,一時半會兒難以係上。

忽然間,攥著安全帶的指尖被盛言聞的指腹蹭過,激起一陣很難察覺的酥麻,讓時洲在昏暗中失了神。

安全帶被盛言聞輕鬆奪去,哢嚓入扣,“老楊,開車吧。”

“好咧!”

載滿人的車子很快就駛出了劇組專用的停車場,隻是車內的氣氛安靜得不像話。

兩個助理像鵪鶉一樣乖乖縮在後座,司機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員坐在前麵,又用隔板擋上了和後座的視線。

自從剛剛偷看被抓包,時洲這下子連餘光都控製了。

其實,他並不像外表看上去的是個不愛說話的冷性子,偶爾在熟人麵前還會鬨鬨孩子氣。

盛言聞之前在飯桌上的拒絕來得太過直白,時洲總是敏感記著這事——

這段時間除了工作上的事,能避開接觸的儘量就避開,他不想平白招惹對方的厭惡。

說來也好笑,他至今沒找到和盛言聞正常相處的模式。

微信白加,微博也是互關無互動。

這到酒店至少還要半小時呢,他們真全程不交流?

盛言聞注意到時洲一直緊繃拘束的身姿,隻好假借困意說,“到酒店至少半小時,我先睡一會兒,你自便。”

語氣很淡。

仿佛隻是刻意避開這時間段沒必要的交流。

“……”

時洲看見盛言聞合上雙眸,放鬆的同時又感到一陣說不上來的失落。

原本還想要借機提一下‘私下對劇本台詞’的事,沒想到對方竟是一句話都沒多說。

他就這麼不招待見?

時洲眸色微變,隻是盛言聞已經休息了,臨時搭乘了彆人的車的他自然要懂分寸。

時洲乾脆也合上眼,不說話了。

車外的路燈勻速晃過光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時洲為了飾演出今晚燕追身體上的疲憊感,昨晚特意熬了一個通宵沒睡覺,原本假寐打發時間的他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身側傳來平穩且輕微呼吸聲,真正假寐中的盛言聞這才睜開眼——

時洲偏頭靠在車椅上,睡顏算得上乖巧好看,偶爾隨著車的輕微顛簸發出哼哼呢喃,無害得像是小動物,讓人心軟。

忽然間,正分心想著的盛言聞肩膀一重——

睡深過去的時洲抵睡上了他的肩膀,徐徐的呼吸聲掃過脖頸,遊蕩起的溫熱麻意直躥心房,讓人舍不得推開。

“……”

算了。

靠了就靠了吧。

叫醒了反而更尷尬。

盛言聞自我說服,隻是身體不著痕跡地朝時洲偏了偏,確定對方徹底靠挨上後才作罷,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貼心。

半小時的車程一晃而過。

司機將車子開入了地下停車場,敲了敲隔板以作提醒。

緊抱著隨身背包的憨憨迷迷糊糊地醒來,頓時就被前排的情形給嚇清醒了。

時洲正靠在盛言聞的肩膀上睡覺,兩人挨得密不可分,從他這後排看去——

不像是傳說中水火不容的對象,也不想剛進組合作沒多久的演員,反倒像是朝夕相處許久的小情侶!

憨憨被自己鑽出的念頭嚇了一跳,見時洲遲遲沒有轉醒的意思,連忙和醒著的盛言聞解釋了一下。

盛言聞聽見時洲為了共情角色、通宵熬夜找疲憊感,眉心微不可查地一蹙。

他尊重但並不讚成這樣塑造角色的表演方式,長此以往隻會傷身。

憨憨沒察覺到盛言聞的細微情緒,又喊了時洲兩句,隻是怕對方起床氣,喊得格外小心翼翼。

很顯然,這種叫法壓根無用。

“……”

盛言聞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你們先下車吧,如果有粉絲在就吸引注意力,我和時洲遲點再下去。”

麵對盛言聞的吩咐,小成自然無條件地讚同,還‘生拉硬拽’助攻般地將放心不下的憨憨也帶走了。

車門重新合上。

地下停車場光線昏暗,如今車內更是黑黢黢的一片,隻會讓好眠的人更好眠。

盛言聞給自己留了一盞微弱的側燈,看著時洲還抵在肩膀上睡得昏沉。

他看著被對方撂在小桌板的劇本,隨手拿起劇本翻開,打算借對方的劇本再看看自己接下來的戲份——

隻是才翻了兩頁,盛言聞就頓住了目光。

A4紙大小的劇本頁上,除了清晰打印出的原定台詞,燕追和柏煜的相關台詞被兩種顏色的記號筆劃分,邊上寫滿了對這些台詞的研究。

邊上還有夾訂的對照著的原著摘抄,可以找到細微修改的地方。

可以看得出,時洲對這部劇、這個角色的努力程度。

備注的字跡很清秀,語末偶爾還會帶點可愛的語氣助詞,像極了他這張清冷麵容下鮮為人知的小性子。

盛言聞偏頭看了一眼還在睡哼哼的時洲,揚唇。

平日裡最不喜歡浪費無用時間的他,這會兒倒是沒多少厭倦的心思。

盛言聞迅速翻找到對應的戲份,詳細查看起接下來一周要拍攝的內容——

他飾演的任妄被委派了剿除山匪的重任,而這實際上是太皇太後為了除他而設下的圈套。

危機關頭,時洲飾演的燕追再度冒險出宮,偽裝成了柏煜救了任妄的性命,由此延伸出的兩人之間的猜忌、試探和信任交心。

接下來的拍攝重點,在於兩個角色的相處。

這種情況下,他和時洲塑造角色時需要交互感,而並非自己拿著劇本、關起門來研究就能完事的。

拍攝空隙裡的對戲時間還是需要的。

思及此處,盛言聞又瞧了時洲一眼,想著該在什麼時候自然而然地提出這事。

“唔。”

靠在肩膀上睡著的時洲終於有了小幅度的動靜,困音哼唧。

長時間側身睡覺,免不了脖頸酸脹。

迷糊轉醒的時洲感受到這點不適,一點兒都沒意識到自己所在的處境,借著剛醒的那點小脾氣頓時委屈上了。

“酸死了。”

“……”

盛言聞正覺得肩膀僵麻得慌,但沒想到時洲居然先抱怨上,一時間想氣又想笑。

他借著身側人微微仰頭的空隙,側過身體直麵他。

“時洲,你……”

下一秒,盛言聞猛然繃緊了身子,因為太過錯愕,未出口的話霎時淹沒在了喉中——

已經仰頭的時洲在睡意的挽留下又挨了回來,溫軟的唇猝不及防貼在了他的喉結上,激起一陣異樣的酥麻感。

盛言聞捏著劇本的手越發用力,喉結不自覺地一滾。

他從未想過,自己居然會以這種接觸感知到時洲嘴唇的軟度和溫度,心悸是有,但沒有想象中的反感。

“唔。”

鼻端充斥著熟悉的氣味,一時半會兒想起不在什麼接觸過。時洲慢半拍地意識到唇上的不對勁,撤離再抬眼——

視線捕捉到這顆性感的喉結痣,隨即就對上了盛言聞放大在眼前的俊臉。

眉眼深邃,薄唇淺淡,格外惹人心動。

“……”

堆積的睡意驟散,時洲受驚般地往後大幅度一撤,又因為剛睡醒不久,差點從位子上栽倒下去。

盛言聞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腕,“小心點。”

時洲語言組織還有些混亂,“盛言聞,我、你,怎麼……”

他目光往四周和車外掃視,勉強確定了自己所處的位置,“到酒店停車場了?憨憨呢?怎麼就隻剩下我們兩個人?”

“到了,你睡得深,一直沒喊醒。”

盛言聞看似平靜說著話,但被時洲蹭過的喉結怎麼都壓不下那點不著調的燙意。

偏偏始作俑者還懵懵的,一臉沒反應過來的樣子。

盛言聞有點鬱悶,脫口而出,“我的肩膀靠著舒服嗎?”

時洲立刻領會,原本就睡出紅暈的臉更顯熱度,隻好掩飾般地咳嗽兩聲,“抱歉啊,我睡了很久嗎?”

以往要是有外人在周圍,他最多就是合眼小憩,不至於睡沉過去,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睡得莫名心安且愜意。

韓晗這憨憨,就算他起床氣也該直接叫醒啊!

怎麼能讓他靠在盛言聞的肩膀上睡得那麼理所當然,剛剛還差點趁著腦子迷糊做錯事!

盛言聞瞧出時洲眸底流露的小小愧疚,故意縮短了時長,“行了,你沒睡多久,既然醒了那就早點回酒店房間休息吧。”

他將手中的劇本遞了回去,主動說明,“為了打發時間就拿你的劇本看了看,不介意吧?”

劇本不算私密物品,何況時洲現在哪裡還有心思管這事?

“不、不介意。”

他連忙解開自己身上的安全帶,起身給盛言聞挪出空間。

盛言聞著重觀察了一下車窗四周,“沒人,可以下車了。”

“好。”

時洲瞧見盛言聞這警惕勁,隻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失誤。

如果沒睡著,那他們和工作人員一起下車倒沒事。

這會兒兩人單獨下車,要是被蹲點的代拍抓到,不知道會鬨出什麼不著調的新聞標題呢。

盛言聞早說了自己討厭戲外和真人相關的任何輿論炒作,自己回去後得讓工作人員盯著點這兩天的飯圈動靜,免得真出了岔子。

時洲默默跟著盛言聞的背後,低頭思索間一個不留神又撞了上去。

“……”

盛言聞不知在何時轉過身,時洲刹車不及時正中他懷抱。

四目相對。

時洲剛壓下去的不自在又騰升了起來。

今天是怎麼回事?

兩次三番都‘丟臉’在盛言聞的麵前。

盛言聞察覺到時洲耳垂的紅意,眸光微泛,“時洲,守株待兔這詞是形容你的吧?”

怎麼老是愛往他的懷裡撞?這次是,車上是,上次更是。

“什麼?”

時洲沒能明白這話裡的深意,一怔。

抵達負二層的電梯門應聲而開,盛言聞示意他一起進入,按下了各自的樓層。

“時洲。”

“嗯?”

“我上次是在飯桌上講過,不喜歡在劇外和其他演員牽扯過多,怕飯圈鬨起不必要的掙脫。”

盛言聞一直想走實力派的路線,可還是避免不了女友粉和毒唯的出現,偶爾集體被煽動、情緒偏激就容易產生爭執,平白無故連累到其他演員。

雖然盛言聞在極力引導、規勸,但避免不了個彆的偏激粉絲。

何況,他和時洲本來就是外界認定的‘對家’,進組前的飯圈一直都有爭執,所以他在這點上才更注意。

時洲見盛言聞重新提及這事,還以為他是反感今晚的‘突然親近’,他忍著心底那點被人排斥的委屈,低聲回應,“我知道,我會和你在戲外保持距離。”

他頓了頓,解釋,“今晚實在太累了,我不是故意想要睡過去,連累你原地等我的。”

盛言聞沒料到時洲心思會敏感到這種程度,眉心微蹙,語氣中藏了一絲焦急補充,“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現在劇才拍攝不久,越到後麵關於兩個角色的重要戲份就越多。”

“其實,我們在劇組可以正常溝通,不必要刻意在人前保持距離。”

時洲還存著一絲鬱悶,極小聲嘟囔,“什麼話都被你說了,我還不是怕你不樂意。”

盛言聞實在沒聽清,“你說什麼?”

叮咚。

電梯門應聲而開,時洲所在的樓層到了。

時洲自然知道戲要緊,心一橫抓緊時間抬頭追問,“盛言聞,如果以後拍攝有空,我們能提前對戲嗎?讓工作人員在邊上看著就行了,劇組裡沒人會亂傳的。”

“我也是這個想法。”盛言聞點頭答應,失笑否認,“我沒在意彆人會亂傳。”

“明明一開始就是你不願意配合。”時洲暗戳戳地不服氣,情緒卻好轉不少。

他承認盛言聞的演技過硬,又是科班出身經驗足,能抽空和對方多研究研究劇本,不會是壞事。

電梯門發出即將關門的警告,時洲不再多言,快步走了出去。

沒走幾步,身後突然傳來了盛言聞的聲音,“時洲,等等。”

時洲側身看去——

盛言聞正按著電梯的開門鍵,在四周燈光的照射下,他的眉眼俊逸得不像話,隻是藏在其中的矜傲少了很多。

時洲看愣了兩秒,“嗯?怎麼了?”

盛言聞瞧見他被睡塌睡亂的半側頭發,腦海中冒出了被揉亂毛的兔子形象,輕笑,“沒什麼,今天辛苦了,晚安。”

時洲沒料到盛言聞會主動和自己說晚安,可耳朵還是被笑聲蠱得發燙。

“晚、晚安。”

電梯門重新合上。

時洲下意識地拿起手頭的劇本扇了扇風——

大夏天的。

酒店怎麼連個中央空調都舍不得調低?

盛言聞和時洲達成了‘抽空搭戲’的共識,次日就付出了實踐。

本來就隻相差了一歲,兩人又都想著把劇拍好,隨著劇本中兩位主角的關係遞增,連帶著他們兩位主演在片場的關係也近了不少。

為了拍攝‘燕追和任妄在山洞避險’的情節,劇組全體在山上熬了一次大夜戲。

盛言聞短暫休息了四個小時,趁著天剛亮又從山腳的停車場重新上山回組,準備著接下來的連貫拍攝。

他才剛走到拍攝場地,就看見穿著戲服的時洲從一個帳篷裡走了出來。

對方半低著頭,懷裡似乎還揣著什麼東西。

跟在盛言聞身邊的生活助理就搶先了一步,“洲哥,吃早餐了嗎?我給聞哥買了早餐,你要不要一起來啊。”

盛言聞瞥了自己助理一眼,小成自信對上他的注視,非但沒覺得自己做錯,還覺得自己有漲工資的可能。

時洲停下腳步,眼見著盛言聞走了過來。

距離上次拍攝見麵,左右不過五小時。

“早,有休息好嗎?”盛言聞複述了一邊助理的問題,“吃了嗎?”

“怕自己一睡就徹底懈怠了,隻是下山在房車裡眯了一會兒。”時洲如實回答,“剛剛在房車裡吃了一點。”

話音剛落,時洲懷中就發出一聲狗崽的嬌氣聲。

“嗷嗚~”

盛言聞順勢看去,才發現時洲的懷裡居然揣了兩隻狗狗,一黑一白。

小成驚訝,“洲哥,你這哪裡來的狗崽子啊?我看連眼睛都還沒睜完全呢。”

“場務陳哥今早在林子裡撿到的,他說看樣子品種犬和田園犬的串,畢竟是兩條生命,就這樣丟了不管太殘忍了,所以想給兩隻狗狗找領養人。”

時洲的視線輕易挪回到了兩隻小崽崽的身上,眉眼溫柔得不像話,“是不是很可愛?”

盛言聞問,“你這是領養了?”

時洲點頭,“嗯,我上部戲結束後就打算養隻小動物,隻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去選。”

兩隻幼犬還很小,時洲單手就能圈住它們,騰出的一隻手正好可以揉揉它們的小腦袋。

“擇日不如撞日,反正我不在意是品種犬還是小土狗,乾脆兩兄弟一起收養了,它們長大了還能彼此做個伴。”

雖然場務說是免費領養,但時洲還是給發了一個紅包表示謝意。

憨憨這會兒已經衝到山下去買羊奶粉了,生怕兩隻狗崽子餓肚子。

小成上前半步,也揉了揉兩隻狗狗,“洲哥,取名字了沒有?”

“取了!”

時洲難得自信點頭,“黑的叫小芝麻,白的叫小杏仁。”

“——噗!”

小成特彆沒給麵子地笑出聲,斜後方的盛言聞也跟著勾唇。

時洲這取名風格,和他的人設形象完全不符合,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酷愛五穀雜糧的吃貨呢!

“笑什麼?這兩個名字不好嗎?”

時洲見小成笑得很不給麵子,下意識瞥向盛言聞尋求讚同。

盛言聞及時收住笑意,願意配合,“嗯,挺不錯的。”

小成聽見盛言聞這話,及時止住玩笑,他提了提手上拎著的早餐,借口離開,“聞哥,我先去把早餐放下。”

“好。”

等到小成離開後,盛言聞才選擇又靠近了半步。

懷裡的小芝麻委委屈屈叫個不停,時洲一直在耐著性子哄它,還下意識地變化了語調。

怪可愛的。

盛言聞默默看著這一幕,總算意識到為什麼有常言說——喜歡小動物的人多半都是心腸柔軟的,就像時洲。

這兩隻狗崽長得是招人喜歡,隻是身上還有點沒擦乾淨的泥漬。

盛言聞有點輕微潔癖,暫時隻能看、不能碰。

時洲哄了狗崽一小會兒,抬頭發現盛言聞的視線也盯得緊。

“……”

一瞬間,會錯了意的時洲圈緊懷中的崽子,後撤半步。

盛言聞瞧見他這驟然警惕的模樣,無奈失笑,“你做什麼?”

時洲將小狗往自己懷中藏了藏,難得小氣巴巴地嘟囔,“……給你看看可以,但它們都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二周目的洲寶:我們一起養狗吧!

一周目的洲寶:休想覬覦我的狗!——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是這樣的,番外不定時更新!基本上每周會日更三四天,然後休息一兩天~感恩w——

【感謝在2022-04-18 16:30:00~2022-04-21 17: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地雷】般若、年年不是年糕 1個;

【營養液】WYJ 40瓶;白緒 28瓶;檸檬你個醋壇子、艸哭段嘉衍夏習清安折、45905777、大橋晚上會發光 20瓶;老sp愛吃肉、還差不差個木 10瓶;欽欽w 8瓶;花開彼岸 7瓶;秦秦子、年年不是年糕、Meatball 5瓶;丁香.百結 4瓶;璀燦☆星辰、餘蔚yu、紫蘇、詹旭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初見篇】

時洲對兩隻狗崽格外喜愛, 身邊一圈人都瞧在眼裡。

下戲的盛言聞順路過了一家寵物店,想起時洲揣著兩隻狗崽的模樣,鬼使神差地讓司機掉頭開回到了寵物店。

他沒有養寵物的經驗, 也不知道幼年的小狗該用些什麼, 於是在店主的建議下雜七雜八買回了一堆。

等到工作人員將這些寵物用品搬回酒店時, 正好被守在酒店門口的粉絲看了個一清二楚, 於是盛家飯圈裡就多了一個猜測——

天呐?

聞哥這是養狗狗了嗎?

這些寵物用品自然都被送進了時洲的房間,早上才買了一袋羊奶粉的憨憨看見滿地的新用具,對向時洲那雙亮晶晶的眼, “我去, 洲哥, 盛老師這是替你花大價錢了?”

時洲沒想到盛言聞會派人送上這麼一份大禮, 得虧對方一早就表明沒有‘想搶他的狗狗’, 否則他還真不敢收。

免得兩隻狗狗年輕不懂事、被盛言聞的大禮收買了——

瞧瞧!

小杏仁和小芝麻喝了半碗羊奶粉, 這會兒就已經鑽進新買的狗窩睡覺去了。

笛安還沒從時洲養狗的突然決定中回過神,轉眼看見盛言聞送上來的‘厚禮’,詫異,“時洲,這兩隻狗還有言聞的份?”

“沒有。”時洲搖搖頭, 強調,“我的!”

笛安輕笑揶揄,“我看他這陣仗,像是把家裡孩子剛出生到上幼兒園的東西都準備齊全了,還以為你們一人一隻呢。”

笛安的說法雖然誇張, 但莫名合適。

時洲揚唇, 蹲坐在狗窩邊上揉了揉芝麻和杏仁軟乎乎的腦袋,“買了就收了, 下次有空我再請他吃飯。”

反正就算盛言聞不買,他下午也準備出發去買的。

小芝麻和小杏仁暫時性用不到的東西,大不了等拍攝結束後搬回家,等長大了以後慢慢用唄。

東西多不要緊,隻要最後不浪費就好。

笛安見時洲和盛言聞的關係緩和了不少,沒什麼異議,“嗯。昨晚熬了一個大通宵,今早又是撿狗、又是拍攝的,你下午就好好休息吧。”

“劇組這次放了三天假,我沒給你安排額外的通告。”

笛安說著就起身,準備出門。

時洲和憨憨乖乖應下,等到她離開後,憨憨才開口,“洲哥,盛老師是不是看中了哪隻小狗,但是不好意思和你明說啊?”

關起門來說話,時洲自然沒有忌諱。

他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你也看出來了是不是?盛言聞就是在覬覦這兩隻狗狗。”

“哎,完了,這批禮物都收下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憨憨煞有其事,調侃,“洲哥,你忍痛割愛送一隻?”

“……”

時洲抓緊時間揉了揉芝麻和杏仁的腦袋,轉念看見那麼多寵物用品,退一步說,“大不了以後拍戲時帶上這兩隻狗崽,多給盛言聞他們過過眼癮,就當拍戲間隙養在劇組,等殺青我得帶走。”

無論是盛言聞還是劇組其他人,擼狗可以,要狗不行!

轉眼三天的假期結束,劇組將拍攝從山裡挪回到了橫城一號影視基地。

臨時征用的室內休息室內,已經換上戲服的時洲和盛言聞正在抓緊時間對台詞。

芝麻和杏仁已經熟悉了時洲的照顧,此刻正在地上爭奪一個毛絨的拖鞋玩具,也是盛言聞送來的。

過了一會兒,體型還不如自家兄長的小芝麻玩累了,嚶嚶跑回到時洲的腳邊求抱抱,嬌裡嬌氣的。

時洲對戲一結束,連忙將小芝麻揪到自己的膝蓋上撫摸,它這才肯乖乖消停。

還在地上的小杏仁揚起腦袋,確認了一下方向,沒有衝著時洲跑去,而是準確無誤地爬勾上了盛言聞的褲腿。

“汪嗷!”

叫聲同樣奶聲奶氣。

時洲瞧見這一幕,沾著點酸味出聲,“杏仁喜歡你,玩累了都不來找我。”

盛言聞聽見這聲語氣,眸底鑽出一絲笑意,忽地覺得奶白色的杏仁也可愛了不少。

他努力壓了壓自己的潔癖,學著時洲剛才的樣子——揪著小杏仁的後頸肉,將其提到了自己的戲服衣擺上。

好在小杏仁夠省心,即便盛言聞沒有摸它腦袋,照樣迅速趴著休息不吵鬨了。

為了配合角色,時洲的戲服是白色的,盛言聞的戲服是深黑色的,而現在,前者的腿上趴著一隻黑色狗狗,後者腿上趴著一直白色狗狗。

工作人員將這畫麵瞧進心底,覺得有趣又溫馨。

休息室的門被人敲響,負責拍戲進程的場務走了進來,“兩位老師,外麵現場準備得差不多了,導演喊你們兩位去踩點試戲。”

正事要緊。

時洲和盛言聞對視一眼,分彆示意助理將睡深的狗狗抱走,用濕巾擦了擦手後才一起朝外走去。

一進入城門拍攝點。

時洲就看了五六匹高大的駿馬,為首的一匹通體油亮的黑馬格外吸睛。

盛言聞一走近,為首的黑馬就踏起馬蹄,看起來很興奮。

這匹黑馬在劇中是男主角任妄的愛馬,開機以來和盛言聞合作的次數最多。

時洲跟上去細瞧,不太確定地問向盛言聞和真正的馴馬師,“我可以摸摸它嗎?”

“可以。”

“這馬不凶的。”

盛言聞和馴馬師一前一後的回答。

時洲得到應允,小心翼翼地上手摸了摸,雖然在外人麵前還保持著冷淡的人設,但眸中溢出的光亮出賣了他的真實情緒。

盛言聞捕捉到這點,“喜歡?以前騎過馬嗎?”

時洲搖了搖頭,“沒騎過。”

以前還在福利院時,離得近的一處景點沙灘上就圈養了兩隻馬,是馬主人用來攬客拍照的。

時常有情侶和遊客圖新鮮,會付錢租馬拍攝,但租馬的價格太貴,時洲一個小孩子沒那麼多錢,隻能躲在一旁偷偷看。

有回給老板看了半天的攤位,才有機會摸了摸小白馬。

後來的時洲被養父母帶出了國,第一次報興趣班時,養母曾問他有沒有特彆感興趣的項目——

時洲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自己想要學騎馬,但對方以‘不安全’為理拒絕了,轉眼就給他報了鋼琴課。

盛言聞察覺出身側人的失神,“時洲?”

時洲從短暫的回憶裡掙脫,“嗯?”

盛言聞問,“想什麼呢?那麼出神?”

時洲不好將往事隨意講給旁人聽,隻好半真半假地說,“待會兒拍攝是我第一次騎馬,沒經驗,有點緊張。”

“這匹馬和我配合過不少次。”盛言聞又拍了拍結實溫順的黑馬,“劇裡是任妄帶著柏煜。待會兒拍攝,你有我護著,沒事的。”

——你有我護著,沒事的。

看似尋常的八個字落在時洲的耳朵裡,意外給予了一陣安定感。

沒等時洲回過味,導演孫琮就抓著劇本走了上來,“言聞、小洲,來,咱們抓緊時間踩點試試戲。”

“好。”

“你們兩人先騎上去吧。”

盛言聞頷首,示意將要坐在前排的時洲先上馬。

時洲跟著工作人員的指示,踩著馬鐙橫跨坐了上去。這匹黑馬很適應這點重量感,穩穩當當地站著,不帶半點慌動。

一旁訓馬的工作人員見此,“盛老師,你也上去吧。”

“好。”

盛言聞以前學過馬術,上下馬自然是最基本的功夫,他壓根不需要出工作人員的協助,勒住馬繩的瞬間,利落翻身縱馬。

雖然時洲的身材偏瘦,但畢竟是成年男子,現在又加上盛言聞的重量——

原本還算鎮定的黑馬不安地揚了揚馬蹄,有了想要奔走的趨勢。

還沒抓穩韁繩的時洲一慌,騰空的手胡亂抓住了盛言聞的手腕,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失了重心栽下去。

下一秒,他的腰就被身後人強有力地錮住。

盛言聞一手勒緊韁繩穩定馬匹,一手緊緊護著略有不安的時洲,“彆怕,沒事。”

為了避免時洲在眾人麵前的尷尬,盛言聞是特意貼著耳畔的低聲安撫。

“……”

溫熱的氣息吹撫在敏感的耳垂和後頸,卷起一陣酥酥麻麻的癢意,時洲呼吸一凝,有種說不上的奇異感。

“兩位老師,沒事吧?”

“這馬估計是在適應一下重量,所以才動了動。”

馴馬師的聲音傳來,拽回了時洲遊離的思緒。

盛言聞圈在時洲腰上的手沒放鬆力道,反而似有若無地更緊了一些,“時洲?嚇到了?”

“沒,沒事。”

時洲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垂眸一看——

發現自己的手還抓在盛言聞的手腕上,甚至在不經意間用力地攥出了紅色印記。

時洲連忙抽回手,“抱歉。”

盛言聞微微鬆開,“沒事。”

站在底下的孫琮確認了兩人的情況,出聲示意,“來,我們開始走戲吧。”

“嗯。”

操縱馬匹的人是盛言聞,時洲壓根不需要分心,隻專注在角色的塑造中即可。

因為提早在休息室對過台詞,所以這趟走戲很順利,半小時後,拍攝正式開始。

在山洞避險再同回都城後,盛言聞和時洲飾演的雙男主達成初步共識,關係開始穩步上升,其中還夾帶著一絲誰都未曾戳破的心動。

作為主演,兩人對於角色的把控日漸精準,馬背上、大氅裡的悄悄話,都顯得曖昧氛圍十足

如果放在開機前,誰也想象不到這倆對家能緊挨著搭戲,可現在入戲的兩人格外順理成章。

導演孫琮坐在監視器裡,看著實時傳送而來的畫麵,瞳孔深處掠過一絲滿意。

他看向邊上的副導演,胸有成竹,“看樣子,這場戲能一次過了。”

話音剛落,群演中突然爆出一陣驚慌尖叫。

“馬匹失控了!小心!快讓開!”

“小心!都讓讓!”

原本還專注在戲內的時洲和盛言聞驟然被這兩聲打斷思緒,下一秒,兩人同騎的黑馬被猛烈一撞,竟失了溫和鎮定,仰頭長嘯後驟然狂奔。

已經演到快要側身下馬的時洲來不及避閃,在馬匹的狂奔下就快滑栽下去。

最要命的是,後麵還有馬匹在發‘瘋’,如果掉下去後躲避不及時,恐怕還要在馬蹄下遭殃!

“時洲!”

盛言聞迅速判斷出情勢,丟下韁繩。

在千鈞一發之際,他摟緊快要下墜的懷中人,以最規避風險的方式摔滾下馬。

時洲被墜地的痛意晃得一陣頭暈,隻覺得馬蹄踩地的聲音沒有停歇,整個拍攝現場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此起彼伏的叫聲吵得人心動蕩。

“演員墜馬了!”

“快點!”

“洲哥!聞哥!”

時洲勉強從大腦空白中回過神,心跳還有些失速,眼前的混亂漸漸清明——

他被盛言聞緊緊摟抱在懷裡,摔在地上時更有對方的身體作為緩衝。

“盛、盛言聞?”

“時洲,你有沒有事?摔倒哪裡了嗎?哪裡疼?”

盛言聞一手摟著他的腰,一手護著他的後腦勺,緊蹙的眉心遏製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痛意。

“沒事。”

時洲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來。

沒想到他第一次騎馬就遭遇了這種事,真是心有餘悸。

雙方的工作人員和劇務人員全部跑了過來,憨憨和小成衝在最前頭——

“洲哥!你沒事吧?”

“聞哥!”

盛言聞看見來人,鬆開對時洲的保護,“先起來吧。”

“嗯。”

時洲在憨憨的攙扶下爬了起來,按了按自己暈眩的大腦,認真感知身體情況——

先落地的腳踝似乎扭了一下,眼下站立時還在隱隱作疼,但能感覺出不算嚴重。

除此之外他沒其他劇烈疼意。

時洲隨即向盛言聞看去,比起自己更不放心對方,“盛言聞,你還好嗎?”

即便剛才情況慌亂,但他很清楚——是盛言聞在摔下馬時的相護,才讓他避開了更為嚴重的後果。

盛言聞不著痕跡地利用戲服遮掩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剛準備回‘沒事’,結果眼尖心急的小成搶先出了聲。

“聞哥!你左手怎麼流血了!”

圍過來的工作人員聽見這話,頓時將視線全部投在了盛言聞的身上。

時洲神色緊張,“流血了?我看看!”

盛言聞無奈,也想知道弄清楚自個正在發疼的手臂是怎麼回事,隻好將藏了一半的左手露了出來。

稍寬大的衣袖上掀,從小臂關節到手腕儘是擦傷,最嚴重的地方已經完全見血了,所以才導致彙聚流在手背上。

著急忙慌趕來的孫琮看見這情況,頭一次黑了臉色。

好端端的,馬匹受驚,還連累演員墜馬受傷。這事要傳出去,指不定劇組會遭遇什麼樣的輿論。

“言聞,我馬上讓工作人員送你去醫院一趟。”孫琮當機立斷地發話,同樣關心時洲,“小洲,你怎麼樣?”

時洲現在哪裡有心思去注意自己那點微不足道的腳踝疼?他看盛言聞這擦傷的嚴重程度,整顆心都陷入了自責中。

“我沒事,他的傷要緊。”

盛言聞肯定是為了護他,才會在摔下馬上被這水泥板路給蹭傷!

“我這兒就隻是一點兒普通擦傷,上個藥過幾天結痂就沒事了。”

盛言聞不想因為自己的情況惹大家操心、更不願意耽誤進度,

“其他群演有沒有受傷的?如果都還好的話,我這手臂上的傷就儘量彆往外傳了,免得又鬨出不必要的麻煩。”

飯圈的粉絲心疼正主,有時候責罵聲容易過激。

“其他群演都還好,言聞,這是劇組失誤,再有言論罵我們也該受著,我們會道歉處理。”

孫琮作為導演和領頭人就沒想過逃避自責,還不忘催促,“你先趕緊去醫院。”

時洲原本想要跟著去,但橫城就這麼一點小地方,一出片場就有粉絲跟著——

要是粉絲看見他們都去了醫院,隻怕猜測和擔心會更多。

“我沒事就不去了,免得吸引更多的粉絲注意力。”時洲拒絕,看向盛言聞,“言聞,你快去,這傷勢檢查一下才放心。”

“……”

言聞?

盛言聞聽見時洲越發顯得關係親近的稱呼,眸光微晃,“好。”

因為突然出了這檔子意外,劇組的拍攝任務不得不暫時擱置。

時洲在憨憨的陪同下回到了房車內,脫下鞋襪衝洗了一下,這才趁著無人時說,“憨憨,我記得醫藥箱裡有消腫的藥酒噴霧?”

憨憨一聽見這話,立刻緊張起來,“洲哥,你哪裡傷到了?”

說著,他就發現了時洲腳腕處的紅腫,氣得跳腳,“洲哥!你剛剛怎麼不吱聲!還在彆人麵前說自己沒事,我看你同樣該去醫院檢查檢查!”

“我就是有一點點扭到了,還能正常走路。”時洲揉了揉自己的腳踝,趕緊催促,“快點的,我拿藥揉揉擦擦。”

他的膚色天生冷白,一點紅腫淤青都會顯得十分明顯。

憨憨拿他沒辦法,趕緊翻箱倒櫃找藥。

三分鐘後,時洲一邊給自己上藥消腫,一邊還記掛著盛言聞,“憨憨,你說言聞這情況會不會傷到骨頭了?”

憨憨搖頭,“不知道啊,但光看那擦傷就覺得嚴重。”

時洲越發愧疚,“要不是摔下來的時候,他正好護著我的後腦勺,恐怕這會兒出血進醫院的人就該是我了。”

憨憨才知道裡麵有那麼一層隱秘,“洲哥,你先彆著急,我有小成的私人微信,待會兒問問情況。”

“好。”

臨近中午,盛言聞的助理小成終於在醫院傳來消息——

盛言聞的手臂隻是擦傷破了皮,好在沒傷及骨頭,目前已經止血治療上藥了。

這大熱天的不適合長期包紮,最好還是每天早晚靈活上藥,等到結痂了就沒事了。

盛言聞沒有大事,劇組全體都鬆了一口氣。

群演和場景都是提早定好的,延期拍攝也是另外一筆開銷。

孫琮猶豫了一下,再三確定盛言聞沒有大礙後,還是決定抓緊時間將剩餘的那點戲份拍完。

受了傷的盛言聞沒有意見,時洲作為另外一位主演,自然無條件配合。

晚上,劇組酒店。

盛言聞避開受傷的手臂,簡單快速地衝了一個澡,剛打開浴室門散起就聽見了門鈴聲。

“誰?”

“是我,時洲。”

緊閉的房門打開。

時洲下意識地抬眸,才發現盛言聞居然裸/著上身,結實但不誇張的肌肉線條很具力量感。

“……”

不知怎麼的,時洲莫名一陣熱臉。

盛言聞察覺了時洲差點收不回去的視線,輕笑,“我剛洗了澡,還沒來得及套上衣,進來嗎?”

時洲反問,“可以進去嗎?”

盛言聞側身騰出空位,“進來吧,等我一下。”

說完,他率先回到衣帽間,等到再出來時已經換上了簡單的睡衣。

時洲拿出自己攜帶的藥膏,“這是我之前在劇組擦傷時常用的一款藥膏,效果還不錯,不知道你用不用得著,反正先拿過來了。”

盛言聞看了看他手裡的牌子,“巧了,和醫生給我開的是一樣的。”

時洲攥著藥膏的力度緊了緊,說不上來有點小失落,“是嗎?那看來是用不上了。”

“怎麼會?正好我現在打算重新上藥。”盛言聞抬了抬自己的手臂,“用你的吧。”

時洲脫口而出,“那我幫你?”

餘音未落地,他就懊惱地撇開了目光,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衝動了。

盛言聞一個大男人,傷得還是左手手臂,上藥這種小事,哪裡需要他一個外人幫忙?

盛言聞看出時洲的來意,無非就是想要感謝自己今天在馬背上的相護。

他瞧見時洲自我慪氣的小眼神,忍笑開口,“行啊,還有一支消炎藥膏和醫用棉簽都在你背後的桌上,替我拿一下?”

時洲沒想到盛言聞會答應得那麼輕易,不過幫忙的話已經說出來了,他自然需要兌現承諾。

兩人坐在了小客廳的沙發上,時洲按照醫藥袋裡的醫囑,小心翼翼地按照步驟在傷口上塗抹。

沙發邊上的立式台燈在他的睫毛下方投下一層淡淡的光影。從盛言聞這個視角往下看,連同他的鼻尖都透著小巧圓潤的可愛感。

“……”

盛言聞不知不覺看入了迷,完全沒理會藥膏帶給傷口偶爾的刺激性。

一人上藥專注,一人看得認真。

短暫的上藥時間結束。

“好了,我……”

時洲一個抬頭,驚覺自己和盛言聞距離竟然近在咫尺,仿佛隻需要一個簡單衝動,呼吸就能交融出不可言說的曖昧。

周圍的空氣慢了下來,也熱了起來。

盛言聞意識到自己的失神,原本應該急速拉開距離的他在看見時洲瞳孔深處的慌亂後,不退反進,“時洲。”

“嗯?”

時洲應話的呼吸尾端帶著顫音,“藥、藥上好了,今天上午的事……”

盛言聞搶先攔下時洲未出口的道歉,“墜馬時護著你是我的本能反應,手臂上的這點傷不礙事。”

“事故起因也不在於你,你沒必要自責,也不用想著怎麼和我道歉。”

時洲微微搖頭,“道歉可以免,但謝謝還是要說的,要不是你幫忙擋著,該遭殃的人就是我了。”

盛言聞目光忽地遊離在時洲的唇上,想起不久前對方挨上自己喉結時的觸感,又軟又涼。

盛言聞呼吸微沉,那顆並不惹眼的喉結痣微微攢動,帶著點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欲/念,“那就一句謝謝?”

時洲拿捏不準這話的意思,但隻覺得‘謝謝’兩字太過輕飄飄了。

隻是以盛言聞的背景和地位,似乎並不缺他代表謝意的一頓飯、一個貴重禮物。

怎麼辦呢?

時洲垂下眼瞼,安靜糾結了半晌,“好吧。”

簡單兩個字,似乎做下了慎重且不舍的大決定。

盛言聞一時沒明白,溫聲問,“嗯?好什麼?”

“你不是喜歡狗崽嗎?”

時洲壓住那點舍不得,哼唧唧,“我、我把狗兒子送你一隻,你得好好對它。”

作者有話要說:

#聞哥[小失落]:和我想要的屬實有點不一樣。

#洲寶[大震驚]:那你還想要兩隻?——

【感謝在2022-04-21 17:00:00~2022-04-22 16:45: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營養液】是玖稚呀 10瓶;Meatball 7瓶;唐七月 5瓶;丁香.百結、戰哥弟弟愛你、江一、餘蔚yu、釉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初見篇】

盛言聞無奈於時洲的‘感謝回禮’的方式, 明明有潔癖不能養狗的他,還是衝動認下了小杏仁這位狗崽子。

不過,兩人目前還在同一個劇組拍攝, 兩隻狗狗照樣能在拍戲間隙玩在一塊。

劇組的墜馬小風波還是走漏了風聲, 好在盛言聞沒有大礙, 劇組在微博上的認錯態度及時又誠懇。

與此同時, 劇組還聯合視頻平台安排了一場直播,一來是為了安撫粉絲們的情緒,二來是想要延續一下拍攝期的熱度。

如今拍攝進程即將過半, 隨著劇情的深入, 時洲和盛言聞的關係親近了不少。

即便兩人都還保持著‘不走劇外真人營銷’的一致默契, 但CP感這種東西是天注定的玄學——

一個小時的直播時間, 兩人同框的時間有且僅有十五分鐘。

可是直播一結束, 盛言聞和時洲的CP粉數量以從未想象過的可怕速度直接往上漲, 雙人的熱搜話題上得又高又猛。

要是放在合作前,盛言聞或許會懷疑這波CP熱度是‘對家’炒上去的,現在相處的時間一長,他明白時洲是位腳踏實地的好演員。

既然不存在刻意營銷,《亂世》戲也還在拍攝, 盛言聞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那些‘盛世’女孩發瘋去了。

這一次,帶著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縱容。

直播結束,下午的拍攝繼續。

狹小的料倉內,正借位貼在一塊的盛言聞和時洲再度聽見了導演孫琮的大喇叭裡的‘卡’聲。

“這條不行!畫麵還是不太美。”

這場戲的劇情算得上高光——

男主之一的任妄決定返回西境, 尋找太皇太後一族通敵叛國的罪證。臨行前, 另外一位男主燕追偽裝成了‘柏煜’的身份出宮見麵。

兩人為了躲避有可能存在的眼線,躲在不起眼的小料倉裡商量著達成共識, 除此之外,這也是任妄第一次對柏煜表明自己的心意。

得益於盛言聞和時洲私下常有的對戲練習,前麵的戲份過得尤為順利,但難就難在最後一幕——

任妄在一時衝動下,隔著柏煜的輕紗吻了他。

原定出於對兩位男主的考慮,劇組打算采用視角借位的手段,從提前準備好的分鏡拍攝圖來看,這場借位吻戲絕對不算難。

偏偏事與願違——

眼下已經是今天下午的第六次‘卡’聲了,從進組拍攝《亂世》以來,盛言聞和時洲的雙人戲份還沒出現過這種一遍又一遍不過的情況。

盛言聞微微蹙眉,撤開距離。

他看著同樣感到無奈的時洲,出聲提議,“出去看看情況吧,和孫導再商量一下?”

時洲正有此意,“好。”

兩人並肩走出拍攝料倉,倉外搭建的監視棚內,孫琮正和副導等人發愁商議。

盛言聞走近,主動要求查看剛剛的回放,“孫導,什麼問題?”

“各方麵因素都有,原本討論的拍攝視角拍出來的效果,我不滿意。”

孫琮讓工作人員調出剛才的拍攝畫麵,“你們看,想要完全避開借位破綻,但鏡頭最多退到這個位置,後麵就被糧袋攔截了退路。”

如果這會兒改變後方的糧袋位置,那前麵的場景就要重新拍攝,不然剪輯時會被人看出穿幫。

“這個視角畫麵,要是湊合也能過。”孫琮實話實說,隻可惜,他的導演生涯中沒有‘湊合’兩個字。

由他經手的每一幕戲,都要做到儘善儘美。

作為編劇的鐘南觀比誰都要清楚這幕戲對劇迷和觀眾們的重要程度,這場隔紗吻是兩位主角感情重要的轉折點。

目前來看,還沒有拍出他心中真正想要的畫麵。

這場戲,借位拍攝的最大原因,是怕兩位主角心有顧慮,不願配合這種尺度的親密。

今時不同往日。

鐘南觀眼瞅著兩人的CP感越來越足,關係也越來越好,暗含試探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徘徊,“要不然,你們嘗試一下實拍?”

盛言聞和時洲異口同聲,“實拍?”

孫琮早就帶上了這種想法,以導演的口吻讚同,“對,要是你們兩人沒心理負擔,我想最好還是實拍。”

“這場意境本來就追求朦朧繾綣感,但現在出來的效果你們也看到了——”

輕飄飄的,沒辦法輕易打動人心。

其實在最初的拍攝籌備和研討時,他們曾構思好了實拍的分鏡腳本,那呈現出的效果和美感遠勝於借位拍攝。

盛言聞聽見這話,出於對畫麵呈現的考慮,“隻要時洲不介意,我可以配合。”

“……”

時洲對上眾人的視線,也抱著為戲好的想法,“隻要能達到最終效果,我都可以。”

盛言聞頷首,“嗯,演員就應該全力配合角色。”

孫琮聽見這話,猛地一拍大腿,“早知道你們倆沒負擔,那一開始就得實拍!”

“這樣吧,你們先休息調整,我們這邊重新設置一下拍攝角度,遲點準備好了就拍。”

“好。”

時洲暗戳戳地瞥了盛言聞一眼,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區。

“洲哥?真要怕吻戲啊?”憨憨早就聽見了剛剛的討論,悄聲問話。

作為時洲出道至今的助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時洲之前拍攝的電視劇不算多,雖然有過一兩部的感情線,但都沒有過多的親密戲份,唯二的兩場親吻戲是借位的,壓根都碰不到合作演員。

現在,他居然答應了要和盛言聞拍吻戲?可是曾經的對家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

“拍了就拍了,沒什麼。”時洲佯裝真心。

即便在劇本的描寫中,隻是隔著輕紗一吻而過,但這對於沒有任何接吻經驗的他來說,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忐忑的。

和盛言聞拍吻戲?

時洲接過憨憨遞來的杏仁露,喝了幾口,勉強壓下心底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很快地,編導組就調整好了拍攝角度和采光。

盛言聞和時洲再次返回到料倉內,該說的戲份內容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孫琮簡單重複了一下要素,抓緊時間走了出去。

趁著準備空隙,盛言聞望著近在咫尺的時洲,低笑,“緊張嗎?”

“一個隔紗吻而已,有什麼好緊張的?”時洲口是心非,動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帷帽,“兩個男人,我還怕你占我便宜?”

盛言聞挑眉,“之前拍過吻戲?”

時洲哼聲,“……當然。”

借位吻也算,男人不能說不行,也不能說沒有。

盛言聞聽見這話,心尖溢出一抹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不痛快。

“我之前沒拍過,沒經驗,可能待會兒還會NG。”

時洲有些驚訝,“沒拍過?”

盛言聞頷首,“嗯。”

他出道後的第一部戲飾演少年皇帝,後續接劇本追求質量,男主人設在搞事業上大過談戀愛。

盛言聞想起時洲剛剛的自信模樣,忽地湊近耳畔,“時老師,看來出道後的銀幕初吻給你了,請多指教。”

“……”

耳畔熱意騰升,順勢蔓延到了頸側,燒得緋紅一片,時洲突然慶幸有帷帽的輕紗遮擋,能夠避免他的害羞露餡。

“隔、隔著帽紗呢。”

時洲不敢偏頭看盛言聞,低聲反駁中藏著一絲不能和外人道的心動,“我們這樣也不算奪初吻。”

興許是離得近,盛言聞輕易捕捉了時洲眸底的羞意,那點不著調的不痛快消失殆儘。

糧倉外傳來導演的大喇叭的準備聲,盛言聞和時洲同時收心,合眼醞釀著屬於各自角色的情緒。

開機聲和打板聲響起——

“你向我討玉穗,又反將銅錢給了我,這不還是虧了?”

“不虧。”

時洲和盛言聞一前一後流暢搭戲,簡短兩句話把角色間的曖昧試探展現得淋漓儘致。

緊接著,鏡頭外的道具組給力配合,風將時洲的帷帽白紗吹起一陣曼妙的漣漪。

盛言聞抓住時機,一手扣住時洲發熱的後頸,一手攔摟住他的腰間,吻了上去。

“唔。”

唇和唇貼得很用力,隔在中間的薄紗驟然失去了存在感,所有的觸感和溫度都顯得那麼真實。

軟的?甜的。

盛言聞一時間分不清是戲中的角色、還是戲外的自己衝動作祟,他隔著輕紗咬上了時洲的下唇,憑借著本能去感受對方的濕軟。

眼前人越發加粗的呼吸聲勾著時洲的心跳,‘角色’想要推拒的手在他這裡演變成了欲拒還迎的緊攥。

“嗯唔。”

無比真實的嗚咽聲從時洲的嘴角溢出,激得心頭蕩漾,盛言聞名為理智的神經在瀕臨中斷的那一刻,恨不得借著任妄的身份就地糾纏。

突然間,場外的導演傳來一聲滿意的‘OK’聲。

這場在鏡頭裡性張力爆棚的實拍,過得順理成章。

盛言聞強迫自己撤離,抬眼才發現時洲都快被頂歪的帷帽,他伸手順勢整理了一下,窺得了那張藏在輕紗下的臉——

時洲似睜未睜的雙眼裡暈染著一絲迷離的水光,思緒顯然還沒完全從戲中掙脫,他白淨的臉頰透出緋意,好看又乖巧得不像話。

盛言聞沒辦法移開目光,指腹借著帷帽的遮擋蹭過他的鼻尖,“時洲,呼吸,彆憋死了。”

最後四個字,沾著笑意。

有拍攝吻戲的經驗?也不見得是真話。

“……”

時洲聽見自己的名字,終於從那短暫又真實的吻中回過神,極小聲地回應,“……我、我沒憋氣。”

他的聲線一直偏冷調,這會兒因為呼吸不穩而有些小小的打顫,給人一種想要狠狠侵/犯的欲感。

盛言聞不得不逼迫自己後撤半步,“還好嗎?聽孫導的語氣應該是過了。”

時洲點點頭,又搖搖頭,看向盛言聞的眼中藏了一絲難以形容的埋怨。

說好的隔紗輕吻呢?

怎麼和他想象中得完全不一樣?

盛言聞瞧見他難得的小眼神,笑了出來,“你這是埋怨還是嫌棄?我的銀幕初吻被你奪走了,時老師,是我還沒向你討負責呢。”

時洲鮮少聽見盛言聞這種言論,還故意以‘老師’稱呼,一時間羞意重湧大腦,“瞎說,憑什麼我對你負責?誰還不是……”

第一次拍吻戲。

最後半句話,時洲還是藏著不說。

場外的喧鬨聲響了起來,盛言聞沒打算在裡麵耽擱太久,“先出去看看回放?”

時洲勉強維持鎮定,“嗯。”

兩人一出門,頓時收到了工作人員從四麵八方投來的吃瓜視線。

時洲牢記著‘演員的職業素養’,走到監視棚底下查看剛才拍攝的那一幕,結果聽見自己發出的一聲悶哼後,頃刻渾身不自在起來。

天呐!

這是他能發出來的聲音嗎?

他居然被盛言聞隔著輕紗親到發出這種聲音?丟死人了!

時洲深呼一口氣,確認孫琮導演沒有提出重拍要求後,飛速找借口逃離了監視棚。

盛言聞看見時洲落荒而逃的背影,勾了勾唇。

時洲私下的小性子,好像越來越可愛了。

收工的時洲徑直跑上了房車,這才摘下了腦袋上的帷帽。

陪同著一起回來的憨憨看見他的紅臉,揶揄,“洲哥!你的臉怎麼紅成這樣?”

時洲從冰箱裡取出一瓶杏仁露降溫,“走太快,熱的。”

“哦~”

憨憨拖長尾音,調侃意味明顯。

時洲懶得搭理自家愛開玩笑的小助理,隨口轉移話題,“我記得明後兩天休息?”

“不止呢。”

“不止?”

“對啊,洲哥,剛剛安姐說統籌找她對接了,《亂世》下個月就上星播出了,想讓你抽空返回海市,給已經初剪過的內容配音。”

“好。”

時洲不會對工作安排有所不滿,“你讓化妝團隊過來吧,我直接在房車裡卸頭套。”

憨憨點頭,轉而又湊近笑嘻嘻,“洲哥!”

時洲一臉警惕,“做什麼?”

憨憨見他忘得一乾二淨,隻好提醒,“今天我生日啊!怎麼一點兒都不關心你的親親小助理!”

時洲才想起這個日子,失笑,“是差點忘記了,之前不是讓你訂包廂嗎?叫上我們團隊自家人,我請客給你過生日。”

憨憨立刻喜笑顏開,“洲哥,今晚請客費用我自己出,你來跟著我們一起喝幾杯唄?要是平時我就不喊你了,但明早休息回海市呢,你今晚也來鬨一鬨?”

長時間處在拍攝壓力下,該減壓時還是得減壓的。

時洲也覺得可行,點頭答應。

晚上十點不到。

淋浴完的盛言聞坐在沙發上,看著兩隻狗狗趴在毛毯上互相咬玩。

突然間,門鈴響起。

盛言聞起身開門,有些驚訝門外的人,“時洲?你不是和團隊聚餐了?”

要不然,獨自被留下的小芝麻也不會被暫時送到盛言聞的房間。

“鬨不過他們,所以我先回來了。”時洲聽見小芝麻的叫喚,提起臨時拿來的啤酒,“你喝酒嗎?正好對戲。”

盛言聞看見他眸底浮動的醉意,無奈,“你忘了?任妄回了西境,我們接下來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對手戲,不用搭詞。”

“也是。”時洲目光挪到他的手臂上,“那你上藥了嗎?”

盛言聞穿著T恤,隱藏不了真實情況,“差不多都結痂了,我自己剛剛塗抹過了。”

時洲聽見這話,被醉意浸潤的心湧上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好吧,那我接小芝麻回去。”

說實話,回到酒店的他本來應該直接回自己房間睡覺的,可不知怎麼,腦海中不受控製地浮現了今天下午的那場吻戲。

再然後,他就提著啤酒上樓敲了門,一時衝動下臨時想出的‘見麵’理由都很牽強。

“不是說要喝酒嗎?進來吧。”

盛言聞邀請他進屋,率先走到小冰櫃前,“雖然我不能喝,但可以拿氣泡水陪你聊聊天。”

時洲走了進來,“不能喝?”

盛言聞不會輕易將自己‘過敏’的事情往外透露,拿出慣有的理由,“酒量不行,彆人一杯倒,我最多半杯。”

時洲想起盛言聞還沒完全好全的手臂擦傷,沒有勉強,“好吧。”

盛言聞示意,“坐吧。”

時洲剛在沙發上坐下,嗅到他氣味的兩隻狗狗就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雖然小杏仁在名義上送給了盛言聞,但兩隻狗狗每晚都窩在時洲房間裡一起睡覺。

時洲一手揪著一隻,將狗崽全部帶到了沙發上。

盛言聞雖然自己不喝酒,但還是貼心地給時洲開了一瓶啤酒,“我看你已經有點醉了?少喝點。”

“沒醉。”

時洲特彆堅持自己的‘好’酒量,“憨憨他們把紅酒啤酒白酒混著喝,我現在隻是有點頭暈。”

盛言聞順著他,“行,你沒醉。”

贏得口頭上勝利的時洲哼哼,隨口問起,“統籌通知你了嗎?要回海市錄音的事。”

盛言聞頷首,“嗯,配音導演是宋誌明老師,他是我大學台詞課的老師,在業內一直是很厲害的人物。”

時洲想起自己剛開機時,孫琮曾指出他台詞功底的不足,如今在日夜苦練下好了不少。

此刻聽說配音導演是大佬級彆的人物,內心還是有點發怵,時洲抿了一口啤酒,“宋老師嚴格嗎?”

“和孫導是同種類型,看起來笑眯眯好說話,進棚後很嚴格。”

盛言聞瞧出時洲一晃而過的緊張,“怕了?”

“我不是科班專業出身,以往出演的作品,同期收音和後期請配音演員老師配音五五開,沒怎麼進過錄音棚。”

時洲說著,忽地想起外界對於盛言聞的說法——

家境優異,在進入娛樂圈前就拿過各類比賽的冠軍。

十七歲時一演成名,年紀輕輕接得就是高質量的正劇,在該去讀書的年紀絕不含糊學業,這三年沒有新作品,但照樣成了勢頭正好的影視公司的老板。

以往不認識,時洲自然不會多想。

現在對比起來,時洲隻覺得自己的過往人生在盛言聞麵前被碾壓得一文不值,也難怪盛家的唯粉一直不肯承認他這位‘對家’。

像盛言聞這麼優秀的人,恐怕整個娛樂圈都找不出幾個能真正抗衡。

時洲一邊喝酒壓製體內的微妙酸澀,一邊又忍不住去猜想:以盛言聞這樣的條件和性子,將來會吸引到他的戀人又會是哪種人?

盛言聞察覺到身側人漸漸遊離的思緒,“時洲,想什麼呢?真沒醉迷糊?”

時洲一直都算得上有分寸的性子,繞著彎子說,“沒,我隻是覺得你和任妄挺相似的,方方麵麵。”

方方麵麵?

盛言聞回味著最後四個字,玩笑中藏著一點試探,“是嗎?那任妄既然選擇了柏煜,你覺得我以後的另一半該找什麼人?”

“……”

時洲卡殼,沒想到對方會主動聯想到了感情上。

盛言聞和任妄相似,盛言聞又扮演了任妄。

劇中的任妄既然選擇了柏煜,那現實中的盛言聞以後會選擇……

時洲不由自主地作出聯想,最終答案呼之欲出的那刻,他突然不敢繼續往下想了。

“這事該問你自己。”時洲假借喝酒掩飾,心底暗罵自己糊塗——

他這是演戲演傻了?

否則怎麼會把盛言聞對另一半的選擇帶入到自己身上?

盛言聞看出時洲心虛的小眼神,破天荒地繼續逗弄,“那我覺得你也挺像柏煜的。”

“……”

這下子,時洲徹底反應不過來了。

他對上盛言聞深邃的雙眸,隻覺得好像有一股引力正在把自己往裡麵吸,向來平穩的心跳有了失速的預兆。

時洲不敢深想盛言聞話裡的意思,強迫自己逃離這陣眼神對視,“我、我剛剛在包廂裡喝多了,借你衛生間用一下。”

他忘了還趴在膝蓋上的小芝麻,迅速起身,狗子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發出過分戲精的嗷嗚聲。

聽見‘慘叫’的時洲恍惚一愣,酒意上頭的大腦因為起身的幅度過快,暈眩著往後一栽。

“小心。”

盛言聞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時洲隻覺得眨眼間的天旋地轉,等到眼前重新聚集時,他不知怎麼就已經貼壓在了盛言聞的身上。

“……”

“……”

近在咫尺的距離,輕巧碰撞的呼吸,讓時洲和盛言聞同時想到了下午的那場吻戲——

眼前人脫去戲服,但眉眼容貌都沒有變過,頃刻間,戲裡戲外的邊界變得模糊。

酒意的侵蝕,呼吸的勾引,衝動的渴望,最終導致了理性的雙向瓦解。

盛言聞一個仰頭,時洲就緊跟著貼吻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沒想到吧,一周目盛世的初吻是在這個晚上w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

【感謝在2022-04-22 17:45:00~2022-04-23 20:45: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地雷】45544153、般若 1個;

【營養液】王圓圓、桃李不言、薑酒、檸檬你個醋壇子、薑薑 10瓶;嚴、唐七月 3瓶;知書 2瓶;我嗑的cp今天do了嗎、水知之、耶耶、Hunni_、戰哥弟弟愛你、丁香.百結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初見篇】

微涼觸碰溫熱, 理性融於瘋狂。

沒了薄紗的遮擋,唇和唇的真實觸感又放大了百倍、千倍。

時洲在酒意的鼓舞下,試探性地含吮了一下盛言聞的薄唇, 他的心跳像是衝出公路外的賽車, 明知道即將失控到墜毀, 但還是不肯踩下刹車鍵。

淺嘗輒止的親吻, 沒有任何嫻熟的技巧可言。

盛言聞由著身上的時洲胡鬨了五六秒,看著他因為緊張而輕顫的睫毛,望著他蕩著迷離水光的眸, 觸著他輕輕拂過的呼吸——

渾身緊繃地像是蓄勢待發的猛獸, 而盛言聞就等待著兔子徹底步入圈套的那一刻。

忽然間, 來電鈴聲衝破了逐漸曖昧的氣氛。

“……”

時洲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過分舉動, 猛地一下從盛言聞的身上爬了起來, 慌亂地翻找著自己的手機。

“……”

盛言聞落空的左手攏了攏, 平時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不知足。

他依舊側躺在沙發上,因為不滿足而發沉的目光緊緊落在時洲的身上——對方的臉頰連同著後頸被染成了均勻的緋紅色,頸側那枚如同吻痕的胎記愈發招人。

“喂,憨憨?”

“洲哥,你平安回酒店了嗎?”

電話那頭, 憨憨的語氣有些急切,“不是和笛安姐一起回來的嗎?你房間怎麼沒有人啊?沒出什麼事吧?”

“你、你回來了?”

時洲的心思壓根不在這通電話上,他餘光捕捉到盛言聞注視,一時間心虛感更甚。

“對啊,明天還要陪你回海市呢, 總不能熬夜通宵吧?”憨憨不知道時洲這邊的情況, 依舊記著助理的職責,“洲哥, 你去哪裡了呀?我怕你今晚混著喝酒難受,拿了解酒藥呢。”

時洲正想著找個理由開溜,將後半句話聽了個大概,“找我啊?我馬上就回去。”

說著,他就猛地起了身,帶著醉意的步伐還是明顯晃蕩了兩下。

盛言聞見此,挪正身子,“時洲?去哪兒?”

時洲避開和他的視線對視,腦子因為剛剛的衝動早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時、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去,晚安!”

說話的尾音帶著小抖,足以聽出內心的慌亂和忐忑。

盛言聞眉心一蹙,眼見著時洲像是受了驚嚇的兔子一溜煙地就跑遠了,連帶著將兩隻狗崽子都忘得一乾二淨。

啪嗒。

房門猛地一關。

聲響驚醒了乖乖瞌睡的小杏仁,也震懵了還在地上戲精的小芝麻。

“……”

盛言聞怔了兩秒,沒有選擇直接追出去。

他回想著剛剛那個超脫於事態之外的吻,彆說是時洲,就連一向理性做主的他也覺得太過失控,剛剛要是沒有那通電話打斷,那接下來掌控主動權的他又打算做到哪一步?

現在追出去,要說什麼?要做什麼?

在沒有徹底考慮清楚的情況下,隻怕是惹得雙方尷尬。

“嗷嗚。”

被自家洲爸丟下的小芝麻委委屈屈,暫時沒能力跳上沙發的它急得在盛言聞的腳邊來回轉悠,扯著嗓子找回自己的存在感。

盛言聞垂眸,將小芝麻揪到了自己的膝蓋上,小杏仁也親密湊近,完全不在意自己今晚會在哪個房間休息。

盛言聞已經習慣並且接受了兩隻小狗的存在,他學著時洲在拍攝間隙擼狗的樣子,來回揉了揉兩隻狗崽的小腦袋。

“乖,彆叫。”

得到安撫的小芝麻很快就安靜下來。

它扭頭看向緊閉的房間門,小聲嗷嗚嗷嗚的,似乎在和盛言聞詢問時洲的去處。

盛言聞回味著那短短幾秒的溫軟的心動滋味,難得和兩隻狗崽子玩笑般地‘傾訴’起來,“親完就跑,你們洲爸像不像渣男?”

“嗷~”

“旺!”

小芝麻和小杏仁一前一後呼應。

盛言聞得到兩隻狗崽的認可,嘴角弧度微晃,理智重新歸攏,他是該好好思考一下自己現在的處境——

到底是被拍攝和劇情所影響,將自己和時洲都視為了戲中的人?

還是他本身就對時洲起了好感、有了喜歡,所以才會在剛剛那種情況下情難自禁?

另一邊,時洲幾乎逃竄地回到了樓下房間,門口放著憨憨帶來的解酒藥,他沒有心思去服用,隨手往茶幾上一丟。

忐忑和懊惱占據了整個心扉,讓時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懷疑中——

他剛剛到底做了什麼?

怎麼能就那樣主動吻下去呢?

劇才拍到一半,他接下來要怎麼麵對盛言聞?

時洲將自己裹在被子的保護中,悶聲自責,“天呐,他會怎麼看我啊?”

《亂世》拍攝是工作,兩人是合作演員,他們可以為了作品呈現、互相努力磨合,但拍攝和播出宣傳一旦結束,那他們就會變為兩條平行線。

時洲一直覺得自己很明確這項準則,直到剛剛,他糊裡糊塗地打破了這層默認關係。

是他入戲太深,把盛言聞當成了任妄?可哪有演員像他這麼不專業?

又或者是他真對戲外的盛言聞產生了好感,才會在酒精的刺激下做出那麼無禮的事情?

那更不行了,他們擺明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脫下這層光鮮亮麗的明星光環,摘下所謂的‘演員’、‘對家’等頭銜,他哪裡配得上從小優秀到大的盛言聞?

時洲合上眼,壓下心底泛起的酸澀。

無論從哪個角度去想,這回錯得離譜的人都是他。

從貿然的衝動親吻開始,到慌張的臨時終止,那短暫又漫長的幾秒時間裡,盛言聞都沒有回應他的舉動。

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

時洲混亂的腦子越想越清晰,心緒卻越想越低落,最終還是決定以‘道歉’收尾,他從被子中探出身子,重新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

時洲打開盛言聞的微信頭像,在聊天框裡反複打刪了無數字,迷茫地連聲歎氣——

人和人的交往,果然不能行差踏錯一步,否則連句道歉的開場白都不知道該怎麼發出去。

時洲盯著盛言聞的頭像,默默出神。

突然間,聊天框上方傳來‘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不出十秒,盛言聞反而先發來了消息。

——既然你不知道怎麼說,那就明天見了麵再談,很晚了,早點休息,記得讓助理給你準備解酒藥,小心睡醒頭疼。

“……”

時洲看見這串文字,頓覺醉意又消散了一大半。

等等!

盛言聞是從剛才起就盯著他們的微信聊天框,看穿了他半天都發不出一個字?

正想著,盛言聞又發來了兩條語音。

——“芝麻和杏仁在我這裡睡了,彆擔心。”

對比起第一條語音,第二條僅有‘一秒’的語音輕得含糊,仿佛隻是盛言聞一不小心多按錯發的。

即便如此,時洲還是將音量調大了最大鍵,貼近耳邊仔細確認。

——“晚安。”

再簡單不過的兩字,猝不及防地鑽入耳朵、衝擊心房。

不再是拍戲時獨屬於‘任妄’的語調音色,而是更趨近於盛言聞的本音聲線,低沉的、帶著蠱惑的、更令他心動的。

時洲鬼使神差般地重複播放了好幾遍,沒有心思去回複微信,而是無措又迷茫地明白了一個事實——

他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喜歡上戲外的盛言聞了?

一夜無眠。

時洲不到八點就喊醒了團隊成員,第一時間開車返回了海市,原本想要避開和盛言聞在酒店有可能的正麵接觸,但他顯然忘記了——

這次兩人回海市的工作是一致的。

即便早上在橫城酒店刻意避開了見麵,但下午進了錄音棚照樣迎麵遇上。

好在《亂世》的配音導演宋誌明是個乾實事的人,確認兩位主演到位,簡單招呼寒暄後就開啟了雙人戲份的錄製。

對比起經過專業台詞課訓練的盛言聞,時洲在棚內遇到的問題更多也更嚴重,每隔幾句台詞就會被宋誌明揪出來一點小毛病。

當著同棚錄製的盛言聞的麵,時洲越發意識到了兩人間的差距,全程不敢也不願和對方有任何正麵的眼神對視。

都說在喜歡的人麵前會發怵、會不自信,以往的連環NG、如今的錄音卡頓,無一不在替時洲佐證這一點。

——他對盛言聞的躲避,一早就是源於深藏於心的喜歡。

趕在晚上六點前,前十集裡的雙人戲份終於錄製完畢,接下來的單人戲份安排是一人一天,沒有見麵機會。

時洲為了和盛言聞分開離棚,特意借著上廁所的理由延遲離開,可等他獨自進入電梯大廳時——

盛言聞突然從安全通道的門內走了出來,很顯然,就是故意躲著等他出現的。

四目相對,一人慌亂,一人無奈。

“時洲,我們談談?”

電梯門應聲而開。

時洲猜到盛言聞可能要說的話,微微滾動了一下喉結,“進電梯說吧?”

萬一有配音老師下班路過,看見他們杵在這裡不好。

盛言聞同意這個提議,和時洲一並走了進去。

電梯門合上,臨時成了隻有他們兩人的獨處空間。

盛言聞借著電梯鏡壁的照應,觀察著並肩而站的時洲的神色,“時洲,你在故意躲我?”

不是反問,而是肯定。

時洲矢口否認,“……沒有。”

盛言聞側身看他,追問,“沒有?那我們之間是不是該好好談談。”

時洲深呼一口氣,搶先開口,“對不起,我昨天晚上喝醉酒了,一時分不清戲裡戲外,錯把自己當成柏煜,也錯把你當成任妄了。”

“……”

盛言聞眸色微變。

時洲沒敢去直視盛言聞視線,更不敢承認自己的好感和喜歡,生怕會遭到了對方的拒絕和厭惡,“抱歉,是我不專業了,我……”

再也聽不下去的盛言聞攥住了時洲的手腕,用並不強橫的力道讓他和自己對視,“時洲,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的意思是——”

“昨晚的親吻,隻屬於柏煜和任妄?不屬於時洲和盛言聞,是嗎?”

時洲垂下眼眸,沉默半晌後回答,“……是。”

“盛言聞,我不是科班專業出身的演技,拍攝隻能選擇和角色共情的方式去演繹,劇本裡的柏煜喜歡上了任妄,我在戲外也跟著模糊了界限。”

“說來說去,是我作為演員不夠專業,但我儘快調整狀態。”

這番話是在解釋,更是在自我說服。

時洲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即便後來被養父母領養,但依舊對戀愛、家庭這種事情缺乏安全感,盛言聞不是他能招惹的人。

當斷則斷,不斷則亂。

現在如果不及時扼斷好感,殺青分彆的時候他隻會更痛苦。

“所以,你把我當成任妄了?”

盛言聞手上的力度隱隱發緊,心中被一種不知名的酸味和不滿所占據——

昨晚衝動下的親吻和他自以為的好感,僅僅隻是任妄投射在他身上的影子?時洲有好感的、想要親吻的人都不是他本人?

時洲掙脫了盛言聞的禁錮,繼續演戲,“正好接下來我在橫城拍攝,你要轉組到象市拍攝,分開一段時間也好。”

也好?

一點兒都不好!

電梯門抵達了負一層。

時洲正準備往外走,盛言聞又一次攏住了他的手腕,“時洲,和你商量一件事。”

再出口的語氣恢複了以往的平靜,就好像昨夜的親吻沒有發生過,而他們照樣是因為合作而熟悉的朋友。

時洲一愣,“什麼?”

盛言聞提出,“你不是主動把小杏仁送給我了嗎?這段時間,我會把它帶到象市劇組去養。”

“……”

時洲一愣,微微掙紮不舍後還是點了點頭,“你是杏仁的新主人,自然是你說了算。”

盛言聞看見笛安開車靠近,沒有再強行挽留時洲,“好,回見。”

時洲沒料到盛言聞這麼輕易就接受了自己的說辭,強壓下那點不該有的失落,快步上了笛安的車子。

他生怕自己再多停留兩秒,就會被盛言聞看出端倪。

“……”

車子漸行漸遠。

盛言聞眼看著他們駛離了出口,眸底這才晃過一絲暗芒。

從始至終,他都不屑於做任何角色的影子。

比起時洲,盛言聞更不希望兩人的感情建立摻雜在‘劇情’和‘拍攝’中,也認定自己的好感是基於時洲本人,而並非角色。

不是說分不清戲裡戲外嗎?那好,他在戲外就用兩隻狗狗作為媒介——

分開拍攝的這段時間裡,時洲隻要看到小芝麻,就必定想起小杏仁,自然而然也會想到他盛言聞。

長此以往,時洲會對他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一周目的聞哥,確認完自己心意就想辦法釣老婆~

#本章評論隨機紅包~(連更四五天番外啦,休息兩三天,回來給你發糖!全糖!一周目的初見篇絕對不虐的,信我!)——

【感謝在2022-04-23 20:00:00~2022-04-24 18: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營養液】卡曼橘風味、秋小九 20瓶;伊然雪洛、不想取名字 10瓶;小被子 8瓶;流觴 6瓶;薑薑、Meatball 5瓶;QI 3瓶;釉、晞晞 2瓶;丁香.百結、SeanXiao^o^、戰哥弟弟愛你、百香果真香、心裡住位陳先森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上一頁 書頁/目錄 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