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什麼呢?以後都是你的。
本來累了一天,楚青眼皮也是發沉,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她的腦袋就像是喝了咖啡一樣,怎麼也睡不著。
從小,楚青是一個把心事藏在心裡,天大的事兒也默默承受的人。
可如今,她真的很想找一個人說說心裡話。
天蒙蒙亮,楚青就起來了,她這一晚上幾乎沒怎麼睡,滿心滿腦子都是阮秋。
真的是個狐狸精呢。
夜裡,她收到了楚白的信息。
——妹妹,生日快樂。
跟以往一樣,以前楚青看到這信息,無論多晚,都會給哥哥回電話的,可這一次,她盯著手機看了許久,隻回了一條信息過去。
——我很好,你也要躲好。
楚白在大洋彼岸看到這條信息的時候,兩眼翻白要暈過去了。
雪蘭裹著披肩走了過來,她看著楚白的表情笑了:“怎麼,被嫌棄了?”
“不對勁兒,肯定不對勁兒。”楚白有些不安了,他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反複的看著信息內容,在屋裡亂轉,“你說阮秋這個女人這麼邪門兒,她不會給我妹妹用了什麼魔咒吧?才讓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化這麼大。”
雪蘭很淡定,她的眉眼溫柔:“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麼?如果她們真的在一起了,你也不用再如此過意不去。”
聽了這話,楚白滿心的內疚,他走過去,從身後抱住雪蘭:“委屈你了。”
人家好好一個女孩,找誰不可以?偏偏因為家庭被嫌棄,跟著他東奔西躲的,如果換位思考,楚白覺得自己一定做不到。
雪蘭笑了笑,靠著他:“有你就不會委屈。”
這話讓楚白沉默了,他輕輕的嗅著雪蘭的發香,歎了口氣:“其實……如果她們真的在一起,對於我妹妹,對於阮總,可能都是如願的,隻是……”
雪蘭轉過身,她看著楚白:“為什麼每次你提到這件事兒都很糾結的樣子。”
楚白的目光有些閃過。
雪蘭:“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麼?”
“你不懂。”楚白搖了搖頭,他看著雪蘭:“單說阮秋還好對付,她的媽媽,那個穆總,你是沒見過,多麼強勢的一個女人。她的目標很明確,而且在我爸媽麵前從來都不隱藏,她要的就是我們兩家在商場上聯手,甚至在以後,兩個家族企業逐漸合並。”
雪蘭不是很懂商場的事兒,她專心聽楚白的話。
楚白帥氣的臉有些痛苦:“我們家的事兒又很複雜,小時候……小時候我不懂事兒,沒有能夠保護的了青青,後來我明白了,卻又沒有能力保護她。”
雪蘭看著他,“你已經儘力了。”
楚白點了點頭,他輕輕的吐了一口氣出來:“不管以後到底會怎麼樣,我一定會全力保護青青的。哎。”說到這兒,他又開始轉圈:“我還是不放心,抽空我要回去看看。”
雪蘭聽了笑了:“有什麼不放心的,萬一青青不歡迎你呢?”
“不可能。”楚白對於自己的妹妹相當的自信:“青青不是那樣的人,她是我妹妹,最疼我了。阮秋算什麼?不過是個外人。”
更何況,在楚青的心裡,還是她將來的嫂子。
雪蘭看著楚白那自信滿滿的樣子,搖了搖頭,不要打臉就好。
清晨的空氣有些稀薄,天空外籠罩了一層灰色的陰雲,看樣子是要下雨了。
一盞燈光。
楚青站在書房裡,一手背在身後,認真的寫著字。
——自尊、自愛、自省。
最近的很多事兒,發展的似乎已經超出了她的控製。
楚青現在有短暫的迷茫與空白,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真的還為了哥哥守著阮秋麼?
可為什麼,一想到阮秋有一天,會對著哥哥那樣笑,會同樣牽著他的手,會嗲嗲的叫他白白,楚青怎麼就感覺心仿佛被放在烤架上用火炙烤呢?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自愛了?連珍惜疼愛自己的哥哥也不想見了?
本來昨晚就睡眠不足,一上午的忙碌之後,楚青本該是調班的,偏偏趕上院長帶來了實習生來求關照。
實習生是院長的親侄女,叫安寧寧,長的甜美可愛,非常自來熟,一看到楚青就笑著湊了過去:“楚老師好,早就聽說您的大名了,今天終於見到了。”
楚青看了看她,輕輕的點了點頭。
她不是一個善於交際的人,往往總會給初次見麵的人一種高冷和隔閡感。
這一點,安寧寧是提前做好了課程,她跟身邊的前輩們早就打聽過了,知道楚青的性格,並不在意。安寧寧癡迷的看著楚青,她跟楚青在一所大學,雖然隔著好幾年,但是她去了學校之後,可沒少聽說楚青的事情。
學姐學長們說她貌美迷人,性格剛一接觸很清冷,可時間久了,會發現她很溫柔很會照顧人。
最主要的是她的成績可以算是學校裡程碑級彆的了,曾經代表學校參加過全國大賽。
安寧寧看著楚青,此時,她穿著白大褂,白熾燈下,皮膚略顯蒼白,眼裡也卷著疲倦。
當醫生很累的,這一點從學生時代安寧寧就明白,可那時候,雖然跟著老師做過無數的試驗,終究不如這樣真正落實到現實中的感覺。
院長笑眯眯的拍了拍安寧寧的腦袋:“總算是見到偶像了,好好跟著學。”
楚青輕輕的蹙了蹙眉,安寧寧長了一雙桃花眼,她那眼睛看人的時候感覺蓄滿了水,讓人不忍心拒絕,更何況院長對她有恩,她的親侄女,自然不能推脫。
午飯時間。
楚青帶著安寧寧四處看了看,安寧寧很體貼:“師父,您先休息吧,我自己看看就好。”
楚青點了點頭,安寧寧因為是實習,她還沒有辦公室。
小孩子心眼活泛,很會來事兒。
她跑去隔壁認識的小姐姐那聊了一中午,一直到楚青起來洗手,她才跑過去。
茶水也給楚青沏好了,安寧寧一臉崇拜的看著她,楚青被她認真的表情逗笑了,“想要學什麼?”
……
一下午的學習與講解。
安寧寧對楚青的崇拜之情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
臨下班前,她看著楚青:“師父,您來了一天了,我送你吧。”
楚青搖了搖頭,“不用。”
被拒絕,安寧寧有點小傷心,她沒有多說,目送著楚青離開。
門外,一輛紅色的跑車已經等在了那兒。
阮秋靠著車門在等楚青,她戴著墨鏡,兩手抱在懷裡,因為剛參加完一個頒獎典禮,所以妝容有些濃。一襲黑色的收腰長裙勾勒出阮秋高挑完美的身材,妝容精致,拽拽的神情中透著一股妖燒的嫵媚,長發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的脖頸,整個人散發著妖豔的氣息。
人來人往的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看到楚青出來,阮秋揮了揮手:“這兒,青青。”
這正好被從門口往外走的安寧寧看到,她怔怔的看著阮秋,又看了看師父,滿眼的不可思議。
這位是師父的愛人麼?
怎麼看著……那麼不正經,像是娛樂圈的人一樣。
楚青也看到了安寧寧,她點了點頭,阮秋的目光隨著望了過來,她正好對上安寧寧的眼睛,眉不自覺的蹙了蹙。
上了車。
阮秋已經把溫度調到合適,她看了看楚青眼下的黑眼圈:“很累麼?”
“還好。”
楚青靠在座位上,嗅了嗅空氣中彌漫的阮秋身上的梨花冷香,感覺神經舒緩了不少:“院長介紹了個新人來,帶了帶。”
“是剛才那個麼?”
阮秋開著車,隨口問著。
楚青驚訝的睜開眼睛:“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有這麼神奇麼?
阮秋冷哼一聲:“你可能不知道我退伍回來後重新讀大學念的是什麼專業。”
楚青默然。
她自然是知道。
應用心理學。
阮秋顯擺一樣,“我讀的是心理學,沒有誰的心能逃過我的眼睛。”
的確,當時阮秋在學校裡可是非常風靡的。
她跟同批的學生相比,因為當過兵,所以歲數大了一些。
剛開始,班裡難免有“歧視”的,還以為這老人家是蹲級考了又考才過來的。
可是後麵阮秋大殺四方的表現,不僅僅是震懾了那些看輕她的學生,把校長都驚動了。
各種學校間的比賽,後來升級到地區級彆的、國家級彆的,大大小小的講阮秋可沒少拿。
她對心理學很喜歡,有一股子鑽研的勁兒,加上之前當兵的驚豔與從小的經曆,在天賦異稟的同時,為她增添了許多實戰經驗。
後來,發展到身邊的朋友多有些懼怕阮秋,感覺她像是有神通一樣能夠讀心。
阮秋曾經驕傲了許久,就連穆娜的很多心思都逃不過她這雙眼睛,可偏偏對楚青,她這技能怎麼也使不出來。
關心則亂。
愛一個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她。
楚青是她唯一的軟肋。
回到家裡。
因為楚青太累,阮秋知道她吃不慣外麵油膩的菜,就簡單的做了白粥。
以前對於無肉不歡的她來說,這種粥放在眼前她肯定是看也不會看的,可如今,跟著楚青住了一段時間,居然也習慣了清淡,還感覺腸胃比以前舒服了不少。
倆人喝著粥,阮秋忍不住問:“你那個小徒弟多大?”
楚青看了她一眼:“比你小六歲。”
女人對年齡總是格外在意,阮秋噎了一下:“真看不出來,我倆要是走一塊,人家沒準叫我妹妹呢。”
楚青看著她笑了,那笑容讓阮秋心裡發麻,她語氣不悅:“你挺照顧人家啊,以前在學校是不是也總這麼照顧學弟學妹們?我聽一個朋友說你們學醫的都很開放。”
“聽說?”楚青勾著唇:“一個朋友?不會是你自己吧阮阮。”
阮秋:……
真的是接觸越久,她越在楚青這討不到便宜。
“說吧,我想知道離開我上大學那幾年,你經曆了什麼。”
……
楚青被她纏的沒有辦法,隻能挑了些有趣的經曆跟她說說。
阮秋聽得津津有味,一個小時的時間,似乎眨眼就過去了:“照你這麼說,你們學醫的也怪可憐,練習的話,真的在人家手上紮針,實打實的做啊?”
楚青點頭:“自然,我們要對患者負責。”
這點苦都受不了,如何懸壺濟世。
“像是你這樣的,肯定很多人掙紮搶著做你的練習對象吧。”
不知不覺間,阮秋又把話題往醋海裡帶,楚青微微的笑:“不會,大家都懼怕,我剛開始也很緊張。”
“我才不信。”阮秋一扯脖子,眉眼盯著楚青:“要是我,我肯定爭著做你的練習對象。”
楚青眼眸黑漆漆的盯著她:“做誰?”
阮秋:“你。”
“我做誰?”
“我。”
………………………………
說完這話,阮總的臉被火蛇燒紅一樣,瞬間滾燙,她嗔了楚青一眼,無限的柔情在眼梢流轉。
楚青笑了:“這是阮阮你自己說的。”
阮秋:“我發現楚醫生現在挺能欺負人?”
“還不是因為阮總心情不好,逗你開心罷了。”
“那你知道我為什麼心情不好麼?”
阮秋剛說完,燈一下子滅了,剛剛還燈火通明的客廳一下子漆黑一片,楚青頓了一下:“應該是跳閘了,你等我一下。”她把手機的手電筒功能跳了出來,緩緩的往外走。
借著微光,阮秋在她後麵跟著,想著剛才的對話,氣得牙癢癢。
這個壞女人。
明知道她為什麼生氣還故意逗她。
那個什麼安擰擰的,這名字聽著就擰巴,看那眼神,絕對是喜歡楚青。
這種心情,阮總一言難儘,她以前從未體會過,相信楚青也從來沒有感受過。
她現在多麼希望,老天能夠開開眼,天降一個情敵給青青感受一下。
楚青在那查看電閘,完全不知道身後人的小心思,她的手動了動,剛要把閘歸位,伸手的阮秋卻突然摟住她的腰,把她護在懷裡低聲:“彆動,有人。”
一瞬的,楚青的心懸在了嗓子眼上。
周圍太黑,她看不到阮秋的表情,卻能聽見她的心跳聲。
阮秋警覺的四處看著,她把楚青的手機拿了過去,往草坪的位置照了照冷笑,“青青,你在這兒等我。”
阮秋曾經訓練過,可以精確的發出隻有她和楚青能聽見的聲音。
楚青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衣襟,搖了搖頭。
阮秋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怕,楚青依舊不鬆手,看她這緊張的樣子,阮秋明白了,青青是不放心她一個人過去。
刹那間。
一股子暖流湧入胸口,這讓本來緊張地阮秋感覺那牆頭就是藏了個鬼她都不會害怕。
阮秋拉著楚青往門邊走,這個位置,月光可以透過來些許,楚青震驚的看著阮秋的手一撥拉,從門後的哪個位置直接掉下來一個鐵棍。
阮秋的速度很快,多年的驚豔讓她知道,生死不過在一瞬間。
一陣陰風撩過,阮秋的棍子隨著甩了出去,“啪”的一聲,伴隨著棍子敲擊物體的聲音,楚青迅速把閘歸位,燈瞬間亮了。
“哎呦我滴個老天爺啊,哎呦我的媽呀,你們……你們這是要打死我啊,青青,哎呦,我的胳膊。”
楚青:……
這熟悉的聲音,就是不開燈,再黑暗一點她也知道是誰。
阮秋卻像是愣住了一樣,她手裡還拖著棍子,不可思議的看著抱著胳膊在草坪上亂竄的楚白:“怎麼是你?”
她沒讓楚白回來,他居然敢就這麼跑回來?
楚白疼的冷汗都下來了,他看著阮秋,哆哆嗦嗦:“這、這是我家,不是我是鬼啊?!靠,你下手也太重了,疼死我了。”
說完,他眼淚汪汪的看著楚青。
這可是他的親妹妹。
這麼久沒見到他,怕是想的心肝都疼了吧。
楚青愣住了。
她看著楚白,又看了看阮秋,心逐漸冷了下去。
雖然倆人對話不善,可她就是聽出了一絲打情罵俏的感覺,仿佛……仿佛倆人認識了許久一般。
楚青穩了心神,她走過去,在楚白身邊蹲下,查看他的胳膊:“還能動麼?”
楚白還沒說話,阮秋在旁邊冷涔涔的:“骨折跑不了。”
她對於自己的身手很自信。
楚白聽了疼的臉皺成一團:“你個惡毒的女人,誰娶你,誰真是八輩子倒黴。”
這麼一句話說出來。
楚青一愣,她感覺臉上一疼,好像被什麼扇了一樣。
哥哥……阮阮……
也許是時間太久了,她居然都已經快要忘記阮阮是哥哥的未婚妻了。
看楚白疼的厲害,阮秋走過來,她踢了楚白一腳:“起來,我幫你接上。”
“不早說。”楚白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他是知道阮秋的背景的,也知道她的能力,這麼一說,自然是聽話。
楚白才剛站起來,沒有受傷的右肩被楚青按住了,楚白忍著疼回頭去看妹妹。
阮秋抬頭同樣疑惑的看著楚青:“沒事兒,青青,以前我們訓練經常有傷,這個我在行又有經驗,不是三腳貓功夫,保證明天就會好很多。”
楚青沒有看阮秋,仿佛她這話說給空氣一樣,她隻是看著楚白,麵無表情的問:“哥,你是選擇相信醫生還是三腳貓?”
一直掛在額邊的汗,順著楚白的臉頰滑落,風一吹,連帶著把他的心都吹涼了。
什麼情況???
他才剛回來就要感受這樣的修羅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