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壓抑太久了。
她哭的不能自己, 哭的渾身顫抖,楚青在旁邊默默的看著。
人都是需要釋放的。
堅強隱忍了這麼久的人,也終於得到了心底最想要的回應,那一刻的百感交集,隻有她一人能懂。
從小到大。
阮秋忍受經曆了太多,一步一步走過來, 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可是這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心心念念想要的都是媽媽的一句話, 哪怕是一個讚許的眼神也好。
可是,始終沒有。
心結所在,心魔所生。
這些年, 她們母女倆彼此折磨著, 彼此以極其扭曲的“紐帶”依靠著也就這麼走過來了。
阮秋甚至想過,也許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得到穆娜的認可。
可沒想到……
楚青看她情緒好轉一些,過去給她擦乾臉上的淚痕,阮秋有點難為情, 她偏了偏頭:“我最近好像越來越脆弱了,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
這一點, 安亦然就說過, 她說的時候語氣調侃,其實是為了阮阮的改變而開心。
一個堅強固執痛苦了那麼久的人, 也終於有人把她寵成孩子了。
她說這話本來是因為哭的太厲害有些羞恥的, 可是楚青聽了卻微微一笑, 她摟著阮秋的腰,吻了吻她的額頭:“恩,寶寶。”
阮秋:……
楚醫生就是有這種能力,讓她一秒鐘破涕而笑。
“肉麻死了。”
阮秋臉都紅了,楚青目光炯炯的盯著她:“你不喜歡麼?”
……
不喜歡?
喜歡的心裡都要冒泡了好嗎?
阮秋擦乾眼淚回到飯桌上的時候,穆娜的眼圈也是紅紅的,可是她還是老樣子,坐的筆挺,一絲不苟。
素心給倆人倒了一杯酒:“今天難得一家人一起吃飯,喝一點吧。”
穆娜是一個對自己要求嚴格到發指的人,她不認為酒是個好東西,喝多了會亂人心智,但是如果跟公司利益有關,她也會破釜沉舟敞開量的去喝,私下裡,家裡吃飯她滴酒不沾。
阮秋看著穆娜拿起酒杯,啜飲一口,目光幽幽的望著她。
對視之間,彼此能夠看到對方的心。
——一家人一起吃飯。
這樣的感覺多久沒有了?
氣氛總算舒緩了一下。
吃到一半,素心看著阮秋問:“阮阮,什麼時候回來?”
阮秋蹙眉,手裡的酒杯轉動了一下:“我已經離開了。”
她根本就沒說過要回去,素心阿姨真不愧是回到穆娜身邊了,真的是相當給力,把她不能說的話都說出來了。
阮秋冷哼一聲:“我現在很好,你沒看見我都開始畫畫了麼?我準備當藝術家。”
她隨手指了指家裡門上掛著畫,那可是阮秋親手畫的。
素心微微的笑,她感覺這個時候還是以鼓勵為主的好,隻是這樣的話應該讓穆娜來說,她看著穆娜:“怎麼樣?”
穆娜看了看,“寒磣。”
阮秋:……
楚青:…………
多麼耿直的穆總啊,真的是說出了很多人心裡一直想說的話。
阮秋盯著穆娜看,這老太太真有意思,今天來她家,吃她做的飯,居然還嫌棄她畫的畫。
穆娜平靜的與她對視,“公司是你爸留給你的,這些年我不過是代為保管,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其實她內心想的明明是要溫柔的說出來的。
可是習慣不是一天兩天養成的,讓穆娜像是彆的媽媽一樣,柔軟溫柔的說話,那太難了。
果不其然,阮秋冷笑:“你當初可不是這麼說的,再說了,他給我就一定得要?”
她真的是反感極了穆娜這樣的強壓政策。
她不是個孩子了,眼看著就要成家了,要一定這樣被管控一輩子麼?
穆娜盯著阮秋:“你好好想想,並不是我逼著你,而是你自己就喜歡憶風,阮阮,你自己說,離開公司,你真的快樂麼?”
阮秋盯著她。
穆娜這一雙眼睛永遠是最通透的,對彆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她的親生女兒了。
阮秋身上流著她的血,是她從小帶大的,她骨子裡的性格像極了自己。
都是工作狂,忙碌的時候或許會抱怨,但真的離開公司,休息幾天還好,如果時間長了,一定會渾身都不舒服,還容易生病。
這是一個人活著的精氣神兒。
楚青很沉默,她看著阮秋,知道她心裡的委屈,可這時候她不能插話,多說的話反而會讓阮秋更加的反彈,她看了看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