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旋不好意思地笑道:“姑娘誇我啦,嘿嘿,謝姑娘。都是姑娘您安排得好,提早讓我過來隨機應變,又散消息出去,這樣肯定能夠那皇帝喝一壺的!”
“噓——”唐芷漩提醒他小聲,輕笑道,“這還在大街上呢,若被巡街的士兵聽見把你抓走,可沒人能救你呀。”
紀旋哈哈一笑:“不怕,我肯定能逃出來,絕不會耽誤保護姑娘!”
唐芷漩笑出聲,說道:“保護我比你自己還重要嗎?”
“當然了!”紀旋頗有幾分豪邁,“不僅是我,崔大人也這般想。”
唐芷漩輕輕放下了轎簾,不讓紀旋這孩子看到自己可能泛紅的臉頰。
皇宮,德化門。
唐芷漩下轎,對守衛出示山茶花結及提刑司的函文。德化門開,唐芷漩舉步邁入宮中,紀旋跟在她身後。兩人走在一段青石甬道上,四周沒有引路太監也沒有守衛,唐芷漩對紀旋低聲解釋道:“德化門隻對直通金殿議事者開啟,我帶你進入也是可以的,不過四下隻是看著沒有旁人,其實大內高手環伺,尤其你佩劍,肯定更多人盯著你,在進入金殿前,你的劍是會被繳走的,待出宮時再歸還。”
紀旋點頭,低聲說道:“姑娘什麼都懂,謝謝姑娘告訴我。”
唐芷漩笑笑:“隻是多聽父兄說過一些而已,算不得什麼。”她沒說還有很多都是崔嶄告知,心頭因想起崔嶄而微微發暖。
甬道漫長而寂靜,隻聽得兩人的腳步聲。紀旋從未進宮,難免有些忐忑,但見唐芷漩一直昂首挺胸未有絲毫懼色,漸漸也平靜不少。紀旋聽崔嶄說起過宮中詭譎,自知以自己的資曆難以應付,又想著等會佩劍也不在自己身旁,心中暗忖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姑娘!
走了約莫一炷香時間,紀旋有些疑惑為何要走這麼久,唐芷漩像是知他所想似的說道:“這麼長的時間,足夠反悔了。”她的語調帶了些許感慨,“你有沒有聽過‘德化門進,生死難出’?”
紀旋的聲音低了下去:“因為從德化門進來的人都有莫大冤屈,但如果不能在金殿洗冤反而會被折磨得生不如死……”他看向唐芷漩的側影,“姑娘,我會拚死保護你的!不管怎麼樣送你出去!”他靠近低語,“崔大人有安排,外麵定有人接應姑娘!”
唐芷漩心頭一暖,見紀旋如此緊張便打趣他道:“你有信心打得過大內高手?很多很多大內高手?”
紀旋更為認真:“我絕不讓姑娘死在我前頭!”
唐芷漩笑著拍了拍紀旋的肩,說道:“放輕鬆,我不會讓你折在這兒的。”
紀旋見她神色淡然不像隻是為了安慰自己,便也跟著放鬆了些。說也奇怪,分明眼前隻是個柔弱女子,紀旋卻覺得她亦能保護自己。
又行進了一陣,不遠處看見映著日照宣灑金輝的大門,有兩個冷肅的守衛站立在前,凝神盯著唐芷漩與紀旋靠近。一守衛對著紀旋伸手,聲音沉冷:“卸去兵器。”
紀旋依言將劍交出去,另一守衛手一揮,一個宮女走過來,對著唐芷漩渾身上下一番摸索,沒有搜出來什麼就對守衛點點頭,這才放唐芷漩和紀旋進去。
金殿近在眼前,金漆的雙門映照日輝,炫得紀旋微微眯了眼。他明白姑娘為何今日如此折騰一番——不能不明不白地被皇上委任、以戴罪之身去與傅堂交涉、若沒能交涉得令皇上滿意就會變成替罪羊!如果說在宮外還沒有深切的感受,而從入宮開始到被卸了劍,到被這對從未見過的大門耀花了眼,他才真實感受到宮規森嚴,時時都有喪命的風險。
引路太監出現,金殿雙門緩緩開啟,伴隨著傳音太監的高呼:“罪臣唐芷漩進殿!行三跪九叩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