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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孤芳 冷胭 5473 字 7個月前

唐芷漩眸中閃過一絲波蕩,但仍然直視著雲入畫的眼睛,說道:“閣規不許我再嫁人,不許我與男子私奔,不許我與男子行苟且之事——請問我違反了哪一條?”

“巧舌如簧。”雲入畫冷笑道,“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就是違反閣規的開端!”

“那便請雲首座在我確實違反閣規那日再來懲戒於我。”唐芷漩的語氣也冷硬起來,“屆時我引頸就戮,絕不反抗。”

雲入畫盯著唐芷漩的雙眼,惱道:“你這是在展示你們情比金堅?!”

唐芷漩:“沒有‘你們’,我心中如何想,與崔尚書無關。”

雲入畫:“怎地無關?他若對你沒有心就不會一早想好如何拒絕指婚!你是不是感動來著?這樣下去你遲早被我殺死!立馬收起你這無謂的心思,做你該做之事!”

唐芷漩靜靜看她一陣,臉色緩和了不少,說道:“入畫是怕以後親手處置我,是在為我擔心,謝謝你。”

“胡言什麼!我才不擔心你!”雲入畫收了劍,冷冷地將眼神偏向一旁。

唐芷漩輕聲道:“我會一直做我該做之事,為大景的寧定,為大景的女子,永不止息。隻是入畫你說,若動了心思就該被處置,那閣規為何沒有這一條呢?”

雲入畫不明其意,疑惑地看向唐芷漩。

“任何戒律都隻以行為定罪,而不是所思所想。因為人再如何有大能,也無法控製自己不去想不該想之事。”唐芷漩看向天上明月,輕輕一歎,“我不過一介凡夫俗子,隻能做到謹守閣規,而已。”

在雲入畫處置過的違反閣規的女子中,沒有一個說過這樣的話,也沒有一個被劍貼在脖頸而不求饒的,且唐芷漩所說的話是雲入畫從未想過的,她此時有些疑惑到底是應該從言行去判斷一個人的對錯,還是由已經流露真情的思想去定奪?

而更令雲入畫心驚的是,唐芷漩竟坦蕩至此,沒有任何隱瞞地承認了她心中有無法遏製的情意,隻能控製言行而無法控製內心。雲入畫與唐芷漩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卻已知道唐芷漩是個十分有主見的女子,既然這般不避諱地承認了,隻怕也不會輕易收回這份心意,那日後難料之情勢恐怕會越來越多……

“你如今確實並未觸犯閣規,我今日便隻是警告於你。”雲入畫冷凝地看著唐芷漩,“但既然我知曉了你的心思,那不妨再多說一句:若有觸犯閣規那一日,我會先殺他,再殺你,還必會讓他死在你麵前,讓你看看不悔今日所思所想的後果!”

唐芷漩神色平靜,卻問道:“我有這般所思所想,入畫是發自肺腑地認為全都是錯嗎?”

雲入畫皺眉:“你此時陷於其中,自然不覺錯!”

唐芷漩:“人與人之間的情意皆為自然而生,無論是男女之情還是朋友之義,並無任何錯處。”

雲入畫手中的劍微微抬起,臉上的凜冽之意重現,說道:“你到底何意?就想著為自己開脫是嗎?”

唐芷漩搖搖頭,說道:“聰敏如榮安殿下,遠見卓識如榮安殿下,為世間受苦蒙難的女子謀求了一條生路,卻因先皇的威壓而不得不將如此違背天性的閣規束縛住孤芳閣,入畫,我猜想,榮安殿下是在不情願的情況下定下這些閣規的。”

“放肆!”雲入畫的劍指向唐芷漩,“這些閣規乃是榮安殿下親筆書寫,豈容你信口胡言玷之汙之?!”

“親筆所寫,親口所說,也未見得都是發自真心。”唐芷漩淡淡歎息,“我看過榮安殿下的部分手劄,她對世間所有對女子的規訓都不屑至極,尤其痛恨所謂‘棄婦’的稱謂,認為既然男子娶幾次妻都不會被詬病,那麼女子嫁幾次人也不該被任何人指摘。且孤芳閣建立之初的閣規是榮安殿下所立,其中有一條是‘婚嫁自主,不由任何人所令’,那又怎麼會有後來的‘不可嫁人、不可私奔、不可苟且’這完全相違背的閣規呢?”

雲入畫驚疑不定地看著唐芷漩:“你在何處看的什麼手劄?你若誆我——”

唐芷漩:“在太皇太後處。榮安殿下喜食鮮果,但因有些果品要快馬疾馳八百裡加急送抵京城,榮安殿下認為此舉耗費人力物力並不值當,便下令再也不可因運送幾筐吃食而如此大費周章。此事本應曉諭天下,但先皇卻因不想為榮安殿下再添美名而將此事安在了如今聖上的頭上,說是今上下的令。”

雲入畫緩緩放下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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