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嶄與唐芷漩議定的後手,來自於唐芷漩新製的踝鏈。這種藏於腳踝處的機關能在突然之間射出鎖鏈裹纏敵方多人雙腳,並且鎖鏈會脫離自己不會令自己陷入纏繞。此時崔嶄強撐著最後的神思暴喝一聲:“出鏈!”
說時遲那時快,外圍的大景將士們立即催動機關射出鎖鏈!暗軍忽然被亂纏住了雙腳,在仍然繼續的攻擊中紛紛摔倒!大景將士們趁機砍殺暗軍,局勢瞬時逆轉!暗首同樣被縛住了雙腳而翻倒在地,崔嶄趁機揮舞長槍刺向副首,副首慌忙躲避仍被刺中右下腹!崔嶄乘勝追擊再刺一槍,但副首拽著其他人在地上滑行而動躲過了這致命一擊,又對崔嶄反手甩出一串毒釘!
毒釘彌散而來避無可避!崔嶄揮槍甩開一部分卻仍有一部分要紮進他的身體裡!危急關頭,一把鋼筋鐵傘“唰”地在他麵前撐開,擋住了毒釘!另一隻手一把拉住崔嶄往後急速退去!將士們湧上前去擋在崔嶄身前,繼續斬殺暗軍!
崔嶄暫時得以喘息,才發現為他撐傘的竟是唐芷漩!而唐芷漩一把匕首已橫在剛才拉著崔嶄後退的那人頸上!那人是暗軍裝扮但以半塊麵具遮住了半邊臉,剛才正是他伸手將崔嶄拉出亂局。
“你為何救崔將軍?”唐芷漩的匕首又抵前半分,語調裡都是帶著殺意的威脅,“說!”
崔嶄從未見過她這般模樣,有些新奇又因她為了自己而動容。但眼下不是沉湎的時候,他的長槍也對準了那人,眼神逼視著他。而唐芷漩忽然聲音發顫:“你、你……”
那人微微偏頭回避了唐芷漩的目光,說道:“我隻是無名小卒,曾受過唐大人恩惠所以相助崔將軍,彆無其他。請隨我來。”
崔嶄還有些懷疑,但見唐芷漩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又點了點頭,知她已經判定眼前之人可信,便隨著她與那人一同向包圍圈外走去。那人腳步匆匆,邊走邊說道:“副首可能會發出最後的絕招,需得快快穿出此地——”
副首的嘶吼聲傳來,瞬間道道鐵柵欄拔地而起將大景將士重重圍困!崔嶄雖已撤出卻眼疾手快地回身舉槍就刺,生生在即將圍攏的鐵柵陣上紮出一個豁口!大景將士從這豁口突圍!盾弩齊齊發射如雨般砸向暗軍!雖扭轉困局卻也兩敗俱傷!崔嶄與唐芷漩一同奮力砸開鐵柵欄想讓更多的大景將士突圍,但暗軍也在後窮追不舍,隻是因為腳仍被難以解開的鎖鏈纏繞而有些行動緩慢。那人趁機對崔嶄說道:“再後撤百米至大景境內便安全了!”
崔嶄不明其意,難道撤回大景就不會被追擊?就聽唐芷漩問道:“你有把握?”
那人“嗯”了一聲,唐芷漩對崔嶄道:“信他一回!”
崔嶄來不及問此人到底什麼來頭,但他相信唐芷漩的判斷,立即命令大景將士:“全速後撤!”
大景將士們全速後撤並繼續甩射出鎖鏈纏繞綁縛暗軍,終於在一陣急行軍後進入大景境內!暗軍仍在後窮追不舍,副首一副殺神的模樣越靠越近!那人指著崔嶄正站著的腳下土地說道:“從這裡灌下火油點燃,對麵至絕峰山全境立爆!”
崔嶄驚詫道:“地下埋了火雷?何時何人所埋?!你為何知曉?”
那人急道:“要滅暗軍隻有此法,不然他們會追殺你及部眾至天涯海角!皇上下了死令,不見到你的人頭絕不罷休!”
暗軍本就是皇上持有的巨大隱患,早都該除!崔嶄與唐芷漩對視一眼,兩人眼皆是肯定之意,崔嶄舉槍重重紮地,喝道:“拿火油來!”
火油灌下,崔嶄持火點燃,很快察覺到地下陣陣抖動,轟鳴聲隱隱而來,終於在暗軍靠近到大景這邊時,陡然爆炸!邊境線上接連炸起,忽蘭那一側血肉橫飛,轟響震天!
大景這一側的將士們都有些站不穩而彼此攙扶,崔嶄連忙扶住唐芷漩,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炸成一片,剛才還凶神惡煞的暗軍紛紛被炸飛!那副首被炸成了兩截!
說出埋了火雷之事的那人緩緩跪地,沉默地微微垂頭。
爆炸響了很久,兩國交界處忽蘭那一側被炸得一片狼藉,斷壁殘垣與殘損血肉交疊,滿眼的戰後蕭索。
崔嶄不動聲色地站在了唐芷漩身前擋住她的視線,輕聲道:“少看些。”
唐芷漩微微垂眸,眼中有不忍之色,低聲道:“你受苦了。”
崔嶄在北部都是與將士們為伍,大家見慣戰場廝殺與戰後頹敗,即使心中苦澀也不曾說過這等安慰之語,當下心中便柔軟了兩分,反手輕輕拍了拍唐芷漩的臂膀。他看向跪在一旁的那人,有些奇怪,那人卻開了口:“崔將軍,榮安殿下在此,你拜一拜吧。”
崔嶄一驚:“你說什麼?”
那人低頭看向剛才灌下火油的地方,又一一掃過爆炸之處,說道:“榮安殿下的埋骨之地,便在此處。她命我父親將她的骨灰隨火雷埋於大景與忽蘭交界處的絕峰山附近,說若是忽蘭進犯可在此處引爆火雷,作為最後的一道防線。因為這裡是忽蘭入侵大景的必經之處,榮安殿下在此為大景守著國門。”
崔嶄與唐芷漩震驚不已,崔嶄凝著那人問道:“你,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