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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孤芳 冷胭 5791 字 6個月前

崔嶄和唐芷漩快步向思蕪殿內深處走去,一旁跟隨的宮人哽咽著說道:“太國主坐在銀杏樹下很久都不離開,誰勸都無用,待奴婢們過去送飯食才發現他老人家已經沒了氣息……”

崔嶄心頭驚顫,此時已看見鬆格圖靜靜躺在床榻上,幾步奔過去跪在床榻邊,喚道:“父親……父親?”

但鬆格圖閉著眼,再也不會回應他了。

“父親!”崔嶄心頭大痛,握住鬆格圖的臂膀切切呼喚,“父親您怎麼能就這麼……您不看我成婚了嗎?”

唐芷漩也跪在一旁,難掩心疼地看著崔嶄,知道此時任何言語都顯蒼白,隻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又屏退左右,想讓崔嶄安靜地與父親最後相處一陣。崔嶄微微垂頭,帶著愧疚低聲道:“我是不是不該騙他?他若不是認為母親就在這陪著他,是不是就不會這麼快走了?”

唐芷漩柔聲道:“是你全了他的心願,圓了他的執念,他才會沒有遺憾地離開,不然,你其實也知道,他活著的每天都有很多痛苦……”

崔嶄自是明白鬆格圖本就已是強弩之末,隻是才認回親生父親不久就失去,任誰也難以穩住心神。唐芷漩輕輕摟住崔嶄,將他的頭靠在自己肩上,說道:“也彆擔心他老人家見到榮安殿下會拆穿你的謊言,因為榮安殿下定然能哄好他的,是不是?何況隻要他們相見,就是最好的事了。”

崔嶄的淚滴落在唐芷漩攏住他的臂彎中,悶聲道:“我知道他的身子已經不好了,可總想著能多留他一日,再多一日……”

“我知道,我都知道。”唐芷漩看向鬆格圖,“他麵容安詳,走的時候定是想著有榮安殿下相陪,是很自在地去了。”

崔嶄在唐芷漩的臂彎中平複了一陣,抬眼說道:“芷漩,你可不可以……跟我一起拜一拜他?”

唐芷漩明白他的意思,立即點了頭。崔嶄感念地看了看她,對著鬆格圖行了叩拜大禮,唐芷漩亦然恭敬下拜。崔嶄沉聲道:“父親,您放心去與母親重逢吧,我會護著忽蘭的,您彆擔心。”

唐芷漩跟著說道:“父親,我會照看好烏博雅德,您放心。”

崔嶄驚訝地看了她一眼,繼而滿眼都是被理解和承認的帶著苦意的欣喜,之後與唐芷漩一同再深深拜了兩次,一同起身。

鬆格圖的喪儀依禮按部就班地進行著,誠王傷心得幾次暈厥,崔嶄接連去勸慰了幾次,聽誠王說了不少他與鬆格圖的舊事,才知道鬆格圖與誠王一向兄弟情深,生死過命,彼此親近熟悉得像自己的左右手。誠王被大臣懷疑功高蓋主、被布恩台挑撥有異心時,鬆格圖從未懷疑過他且一直給予重權。

誠王握著崔嶄的手,哽咽道:“我的一切都是王兄給的,我本想讓我的三個女兒都嫁給你,以全我全心全意回報之情……”

崔嶄忙道:“叔父不必如此客氣,我已……”

“知道你有喜歡的女子之後我便打消了這個念頭,”誠王打斷他,歎息道,“我看著王兄念了你母親一輩子,無論如何美好的女子都無法再入他的眼,又見你心性堅韌品性高潔,我哪敢亂點鴛鴦譜?你與國後好好的便是。”

崔嶄:“叔父也要保重,我還想以後經常見到您,與您把酒言歡。”

誠王微微驚異了一下,眼中漾開欣慰,連說了幾個“好”,他看著這個與王兄有四分相像的新任國主,眼中的淚又隱隱湧上來,一切儘在不言中地拍了拍崔嶄的臂膀。

按照忽蘭規矩,國主葬於王族陵園,崔嶄與唐芷漩身著國主與國後進行國喪的莊重服飾,一同為鬆格圖扶棺送進陵寢,崔嶄將鬆格圖珍藏的榮安的衣冠與他一同合葬,為他二人立了夫妻合碑。崔嶄於陵墓前高喊“父王賓天,魂歸故裡——”他仰望著騰空飛翔的雄鷹,在清嘯中越飛越高,越飛越遠,終於漸漸隻餘一個黑點,直至再也看不見。

崔嶄在忽蘭為鬆格圖守孝九日後,即將率軍返回大景京城。誠王送他直至大景境內三十裡才停,並對他承諾道:“國主放心,忽蘭有臣在,定然一切無恙。”

崔嶄拱手行禮,說道:“忽蘭有王叔,孤很是放心,一切都仰仗王叔了,王叔保重!”

跟在誠王身後的忽蘭將士們振臂高呼:“力保忽蘭平定,國主放心!”

崔嶄語氣鄭重,豪氣乾雲:“仰賴諸君!定國興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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