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勇氣可嘉,但他的兵力劣勢還是非常明顯的。
雷薄可是有一千好幾百騎,而張飛隻有不到二百騎。
就算海西縣城裡還有一千餘徐州軍,也依請求來接應了。但糜芳不可能全軍拉出來,還得留一部分守城。
最多拉出一半,那就隻有六七百人,而且還都是步兵。
兩百騎加六百預先埋伏的步兵,對付一千多人純騎兵,這劣勢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過,人數劣勢雖大,但搏一把的必要還是有的——
雷薄出現的時間點太不巧了,如果一路咬著追到城下,城頭守軍還敢開門放張飛進去麼?不怕趁亂奪門麼?
而且,如果糜芳已經依約派人接應,他的部隊多是步兵,想臨陣後悔是不可能的。
因為他們跑得比騎兵慢多了,被纏住就全完了。
有些事情,開弓沒有回頭箭,哪怕最終臨時發現敵人規模比預期更大,也隻有硬著頭皮抗到底。
事情到了這一步,諸葛瑾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後續隻有看張飛等人的發揮。
他和糜竺留在這兒也隻會添亂,於是幾人就稍微帶了數騎護衛,護著家眷加速先行,讓張飛殿後。
一路衝到城門口後,糜竺火急火燎亮明身份,海西守將都認識他,加上後軍離城牆確實還有至少五裡路以上,守將便立刻開了門、把這數十人放了進來。
而諸葛瑾隱約聽到背後遠處喊殺聲大起,似乎張飛、糜芳和雷薄已經殺到了一處。
……
同一時刻,海西城西數裡之外的一處河畔果林之側。
一千餘人的袁術騎兵,衣甲鮮明,兵器鋥亮,奔馳之間軍容極為壯盛。
前軍“雷”字大旗之下,一將滿臉橫肉、皮膚粗礪,騎在高頭大馬上,身著鐵劄兩當鎧,手拈斬馬刀,正是雷薄。
為了追擊諸葛瑾一行,他已狂奔了一整天了,此刻頗為人困馬乏,但精神卻依然亢奮——因為他知道,隻要追上了前麵的敵人,就有可能撈一票大的,財物軍功無數!
雷薄旁邊還有一匹馬,馬背上捆著一個俘虜,正是士仁。
原來,上午兩隊人分道揚鑣後,僅僅過了一個半時辰,士仁的船隊就被順著淮河飛奔搜索的雷薄發現了。
士仁麾下大部分水手都選擇了立刻棄船跳水逃生,或是拚命把船靠往北岸蘆葦蕩裡、再登岸躲避。
但士仁卻因為素來怕死,駕船時都不聽屬下的勸,一直穿著鎧甲,跳水前還得卸甲。
這一耽擱,就被雷薄軍在南岸以弓箭攢射、傷了手足,倒地不起,最終被俘。
雷薄得手後,搜了一下那幾條被放棄的船,發現並無金銀之屬,不由大怒,就對士仁動刑拷問。
士仁本就不是什麼硬骨頭。加上今日的安排,讓他對諸葛瑾愈發懷恨在心。
雷薄剛拷打了幾下,他就招供了諸葛瑾的逃跑路線,還說隊伍中有巨富糜竺。
聽說獵物這麼肥,雷薄當然是愈發大喜過望。
尤其是從士仁口中打探到張飛的兵力不足二百人,他頓時覺得自己行了。
他可是有一千餘騎,殺二百號護衛,又得了軍功,還能抓獲糜竺這樣的巨富、得其隨行財物,說不定還能勒索一大筆贖金……
這種事情不賣命,還有什麼值得賣命?
於是雷薄就不惜馬力狂追,一路上也不給士兵們吃午飯休息。
他們本就比張飛晚了半個多時辰出發,還追岔路浪費了點時間。
而雷薄軍的總趕路裡程,至少也要比張飛額外遠三十裡。
時間更短,趕路更多,除了玩命跑,還有彆的選擇麼?
雷薄軍從辰時狂追到申時初刻,士兵全部饑腸轆轆,有些戰馬都快吐白沫了,才終於在海西縣城西堪堪追上張飛。
至於張飛為什麼會提前放慢速度、故意讓他追上,利令智昏的雷薄都完全注意不到了。
他的眼中隻有獵物:
“弟兄們!再咬一咬牙!看到前麵那堆家夥了麼,他們個個都背負著那支劉備船隊裝運的值錢財物,還有糜竺這樣的徐州巨富可以俘虜!快衝!誰搶到就算誰的!”
“殺啊!”無數利令智昏的袁軍騎兵,都被雷薄的許諾激紅了眼,不顧體力衰竭發動了最後的狂衝。
……
看到雷薄發起衝鋒,
早已提前好幾裡地就開始放慢馬速、恢複馬力的張飛,當然是恨不得立刻就返身殺回。
不過他還算冷靜,想起了剛才諸葛瑾跟他分開前、最後匆匆交代的那兩句話:
等雷薄追近時,可以假裝“負重太多,逃跑不及,不得不臨時拋棄財物”,以進一步堅定雷薄輕敵之心。
反正糜竺這次帶了不少財物,可以挑一些相對不值錢的撒一撒、
這招說穿了也沒什麼含金量,不就是陣前撒錢亂敵麼,曆史上文醜也是被曹操這樣乾掉的。
諸葛瑾見得多了,就隨便借來用用,加一層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