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琅琊諸葛家,也看出了袁術久後必然被逼成逆賊,一邊想保住自己家族利益,一邊又想跟‘曾經當過袁術故吏’的身份決裂。劉備和諸葛家各有己利,機緣巧合便聯手了。”
曆史上袁術稱帝,也就是四個月之後的事。
以曹操的政治智慧和眼光,他怎麼會看不出袁術有這麼做的趨勢。
甚至可以說,曹操在挾天子之後的這三個多月裡,不斷借助朝廷的名義,號召各方勢力給袁術添堵,
他就是那個親自添柴澆油的操盤手,巴不得袁術早點謀反,然後就可憑借天下大義、以順誅逆,把袁術連根拔起。
想到這兒,曹操已經知道怎麼處置了。
他收攏了剛開始時的威嚴表情,切換了一副禮賢下士的和藹姿態:
“原來諸葛家早就願與袁賊決裂,果然是忠義之士。既如此,你要救叔,朝廷自然不會攔著。隻是不知,你要從何處借兵、如何救叔,事成之後,可願為朝廷效力?”
諸葛瑾恭敬一禮:“凡有才有誌之士,誰人不想為朝廷出力、安定天下,解救黎民?在下自然也不例外。此次救叔,在下殊無把握,但事在人為,唯有儘力了。好在此前廣陵之戰,在下為鎮東將軍出謀劃策,略有恩義,或可指望借兵數千。”
曹操眉毛一挑:“你方才說,你結識、投效劉備,也不過是袁術圍攻淮陰時的事,你能有何恩於他,竟能讓劉備借兵數千?”
諸葛瑾本想如實回答,但話到嘴邊,心念一轉,換了一個更加邀功的姿態,把他給劉備謀劃軍事策略的主要功勞說了一遍。
具體來說,就是把他僥幸得到劉備信任的運氣部分統統隱去,把自己的全部功勞,都說成是“算無遺策,是我當有此勝”。
尤其是諸葛瑾提到他最初如何獲得劉備的信任時,他直接說“我就是料定了袁術和劉備相持日久後,以袁術的脾氣肯定會對劉備後方下黑手使陰招”。
至於軍事謀略以外的貢獻,諸葛瑾又不傻,當然是閉口不提,一個字都不泄露。
曹操聽得很仔細,以他的智商,當然也聽出諸葛瑾有自吹自擂的成分,誇大了他的謀略所起的作用。
但曹操卻不打算戳穿對方,反而心中暗暗放心。
“不錯,此人是個貪圖功名之輩,談吐之中,唯恐彆人輕視他的功勞,極力攬功推過,誇大自己的貢獻。
這種人跟劉備相交,不過是有共同利益罷了。而劉備又能給他多少好處?隻要他醉心官職,遲早能為我所用。
劉備雖早我數月認識此子,我隻需更以高官顯爵引誘,何愁將來不能駕馭諸葛家。”
曹操隱隱然升起了愛才之心,加上他知道對方現在確實有非辦不可的重要事情,也就不會逼著對方立刻留許都。
先放到豫章一年半載,說不定對朝廷的用處更大。
曹操是很能忍、很能放長線釣大魚的。
曆史上他剛俘虜關羽的時候,尚且沒立刻想讓關羽投效,而是聽取了荀彧的“劉備待關羽,不過恩厚耳,明公當更以厚恩結其心”。
現在諸葛瑾先被劉備遇到了,這也不是大事。
所謂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先開一個比劉備高數倍的條件,讓對方看看他胸懷天下的誠意!
想到這兒,曹操終於有了一個處理思路。
他和藹地詢問:“既然先生孝義可嘉,我也不會阻攔先生去豫章救援令叔。豫章如今有丹陽賊笮融作亂,殺害了朝廷明授的郡守朱皓。
既如此,我便啟奏陛下,準許劉表前奏,實授令叔豫章太守之職,再另授你武職,以討笮融——但不知先生平賊之後,又當如何報效朝廷?”
諸葛瑾原本想直接報一個答案,但話到嘴邊,又不想顯得太過聰明,於是試探著問:
“在下曾言,袁術久後必然不臣……在下與家叔在豫章站穩腳跟後,可需要從側後為朝廷牽製袁術?”
曹操聞言,終於放下了最後一絲警惕,哈哈大笑:“太操切了!爾等力微,豈能指望夾擊袁術——
這樣吧,令叔正式上任之後,當先跟袁術虛與委蛇,假裝敘故吏之情,讓袁術以為豫章之地落入他手,以驕其心。一旦有變……”
諸葛瑾這才假裝恍然:“司空英明!在下知道該怎麼做了!”
當然是在袁術還沒稱帝之前,好好哄著他、捧著他,讓他誤以為“我在南方又多了一大塊聽我號令的地盤”。
這樣,袁術下決心的速度,肯定會變得更快吧。
而等他真做出了那個大逆不道的決定後,袁術才會發現,他一切的倚仗,都是幻象。
諸葛玄也好,孫策也好,前一天或許還跟他虛與委蛇表忠心,第二天就有可能跟他決裂,斥其為國賊!
曹操見諸葛瑾如此上道,終於見了兔子才撒鷹,吩咐一旁的司馬朗紀錄:明日奏請陛下,批準表諸葛玄為豫章太守的奏章,再另授諸葛瑾校尉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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