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瑾履險如夷地化解了曹操對他的即刻招攬,
還名正言順為叔父拿到了豫章太守之職、給自己拿了個雜牌校尉名號,後續討伐笮融的時候可以用。
能做到這一切,自然是因為他早就想好了今天覲見時所應該秉持的姿態。
諸葛瑾很清楚,自己的才華是掩飾不住的,而且也不能去掩飾——
如果不展示才華,不顯示自己的價值,彆人憑什麼給你好處?他當眾懟贏禰衡,當眾指點孔融,就是為了展示才華,這個思路是一以貫之的。
展露了才華後,還要讓人甘心把你放出去一兩年,那就隻能在自己的人品上下功夫了。
比如,故意暴露自己是一個醉心名爵的人,這個“人性弱點”一旦被曹操抓住,曹操才會覺得穩了。
有時候,適度的、針對性明確的“自黑”,屢試不爽。
諸葛家順利過關之後,剩下就是為劉備和呂布爭取利益了——當然,也包括為呂布的使者陳登、爭取個人利益。
他諸葛瑾就是以劉備使者的身份,兼顧了個人和家族的好處。陳登也有樣學樣,給自己撈一票,這不過分吧?
曹操顯然非常善於掌握人心,在轉而與陳登深聊後,便絕口不提給呂布的好處,先盯著籠絡陳登個人。
他注意到劉備的表章上,有表奏陳登為廣陵太守,便裝作想都不想就直接準奏。
陳登自然要擺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對曹操行了大禮。
隻是這一世的陳登,跟曆史同期相比,心態已經有了極大的變化。
他知道自己能當上廣陵太守,首先是劉備起意表奏的,也隻有劉備才能保障他順利上任,一切的一切,都要承劉備的情,曹操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
而曹操對此多少也有點認識,所以在劉備表奏的官職之外,還要額外給陳登加碼——曹操主動提議,給陳登的父親陳珪,送一個關內侯的爵位。
關內侯是侯爵的最低級,連列侯都算不上,沒有封地,隻有相當於一百戶稅賦的世俸。
從靈帝後期到獻帝東遷,一直是明碼標價五百萬錢,一手交錢一手封侯,二十年都沒漲過價。
陳登連忙再次謝恩。
處理完諸葛瑾和陳登的個人籠絡後,曹操又花了一些時間,酌定給劉備和呂布的封賞。
但事情到了這一步,諸葛瑾和陳登可以發揮的空間反而變少了。
因為曹操對於外鎮諸侯的態度,主要是實際利益關係決定的。使者的口才,隻能起到一丁點的作用。
當然,諸葛瑾此前的發揮、以及他潛移默化幫劉備說的好話、擺的姿態。
終究也讓曹操在原本準備給劉備的心理價位上、又額外多抬升了那麼一級半級,這也算是貢獻不小了。
曹操在聽取完他們的陳述後,還讓人賜宴,把諸葛瑾和陳登支開,然後他自己關起門來,和荀彧、司馬朗討論最終決定。
……
屋內隻剩下自己人後,曹操說話就更加直來直去了。
他對荀彧詢問道:“劉備此番肅清了袁術在徐州最南部的勢力,還痛擊了紀靈、劉勳,不得不重重封賞,以向天下諸侯昭示為朝廷辦事的好處。
他既願意繼續南征,肅清袁術的其他勢力,不如先封他為揚州刺史,引誘他為久戰不利的劉繇出力?大不了在實封以外,還能給私信暗示,告訴他隻要部分肅清揚州的袁術勢力,就讓他取代劉繇。
如此,還能讓劉繇和劉備相互牽製,劉備當不到州牧,也怨恨不到朝廷頭上,隻會覺得朝廷是不忍褫奪劉繇之權柄——文若以為如何?”
荀彧斟酌了一下,心悅誠服地讚同:“司空明鑒,此法既兼顧了籌功,又昭示了朝廷念舊之德。有劉繇和劉備互相牽製,便不愁任何一方尾大不掉。”
曹操得意地捋了捋胡子:“那呂布那邊,又當如何處置?”
荀彧:“如前所述,呂布絕不能坐上徐州牧之位,否則他就會徹底得到其所需,無法再引導其按朝廷的意思辦事。甚至連徐州刺史也不能給。
可一邊實授他職,一邊讓陳登帶回私信,暗示他這次在討袁中出力不夠大,下次要實打實攻下一塊袁術的地盤、殲滅一些袁術的嫡係,才能實授州職。而且,還會讓呂布和劉備自相猜忌。”
曹操點了點頭:“此言倒是頗有啟發,我已想到一計:隻授呂布下邳太守,但另授陳宮沛國相、授張遼彭城太守、糜竺為東海太守。
如此,徐州各郡,除琅琊以外,三個太守是呂布的人,一個太守是劉備的人,呂布再想擴張,必然進一步覬覦劉備。雙方暫時的和解,也就隨時可能再次破裂。
而且呂布謀主陳宮、麾下大將張遼,將來名義上的地位會跟呂布相同,以呂布的忌刻,必然內外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