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的人眯起眼眸,定睛細看,認出了其中兩人的身份,是從前跟在大首領身邊做事的兩兄弟。
雖然是熟人,他們的警惕卻並未減少半分,將幾個不速之客團團圍住,目光充滿審視,“你們不是留在寧州府了嗎?”
說句難聽的,這些人都是叛徒。
“……唉,說來話長”,穆大絕口不提背叛寨子的事,隻言一時說不清楚,搖頭歎息半晌,側過身,伸手指向自己身後,“我們給寨子帶了些糧食布匹。”
糧食??
“!!!”
一聽說有糧食,眾人的眼睛頓時放出精光,全都黏在了那幾個袋子上麵,怎麼也挪不開,手裡的武器握得鬆了許多。
穆大等人順勢扛起那些東西往寨子裡走,沒有遭遇阻攔。
剛走出幾步,前方燃起躍動的火光,無數嘈雜的腳步聲匆匆趕來,原來是大首領猛蒼王和他的亞父聽見了動靜,帶人來看看情況。
看到幾個叛徒的臉,猛蒼勃然大怒,臉色登時變得鐵青。
“王!”,不等他發難,穆大先一步帶人跪了下去,眼淚唰地淌成河流,“我們有罪!我們後悔啊!!”
幾人哭作一團,聲淚俱下,你一言我一語,痛斥宗守淵有多麼不做人,威逼利誘將他們留下,卻又像對待畜生一樣羞辱他們,連地位最低下的奴隸都能打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旗號踩他們一腳。
“阿榕被他們打死了,倒吊著……活活打死,我們實在忍不下去了,聽說全族搬到霞光嶺的消息,就開始謀劃逃跑……”
見他們灰頭土臉,形容狼狽,挽起袖子身上都是傷,又聽見這字字泣血的哭訴,猛蒼忍不住共情地皺起眉頭。
叛徒固然可惡,但不能因為是蠻族人就遭此苛待羞辱。
四周傳來義憤填膺的斥罵聲,蠻人們對同族的遭遇實在太過感同身受。
猛蒼身邊的老人卻定定站著不動,布滿褶子的臉上看不清表情,眼底藏著懷疑與探究。
“你們
是怎麼逃出來的?”
不能怪他多疑,這些家夥畢竟都是叛徒,嘴上說得再好聽,也未必是真話,說不定是陰謀。
說起逃跑的過程,幾人七嘴八舌講得淩亂。他們在寧州府並不住在一起,籌劃的方案也是五花八門,事先商量好今夜行動,到了約定的時間就逃出城門後彙合,再一起進山。
嗡嗡嗡好一陣喧鬨,老人聽得頭大如鬥,倒是沒聽出什麼破綻。
“時間緊急,路途艱險,我們隻儘力偷了些各自能接觸到的糧食布帛帶上”,穆大說著說著,眼淚忽然又掉下來,竟是泣不成聲,顫抖著從懷裡摸出一個圓筒狀的東西,“還有、還有這個……”
那東西上還沾著血,半乾涸狀態,一旁的穆三看到,也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他們這副模樣把老人都唬住了,“……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