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警車將何伯和李默送到了醫院,那位警官很是熱心,他進去喊醫護人員推來了擔架車,直接把人送進了手術室。
那人走後,就剩李默一個人,守在了手術室的外麵。在安靜的走廊裡,李默感覺到自己在不停地顫抖,並且手腳有些發麻。
他的心跳得很快,呼吸有些困難,胸口像壓了一塊大石頭。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卻感覺到一陣暈眩。他摸了摸額頭,上麵有汗,卻是涼的。
後來,他回想那個晚上,當他一個人坐在走廊的長凳上時,他整個人都被恐懼緊緊包裹著。
他說不清那是怎樣的恐懼,是對暴行的恐懼,是對失去的恐懼,是對自己渺茫的未來的恐懼,是對這座瘋狂的城市的恐懼……。
總之,那天晚上,恐懼緊緊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整個人顯得麻木僵硬,腦子裡始終是一片空白。
與此同時,恐懼也壓抑了其他情緒,讓他並不覺得悲傷。他隻是呆呆地坐在那裡,如同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
所以,他並未聽見走廊裡響起的腳步聲,直到那人站在他的麵前,他才遲緩地抬起頭來。
這是一個穿著警服的男人,年紀不大,大概三十來歲。
李默不知道他是誰,心想著應該是警署派來調查的。他本以為接下來這人便會拿出小本子,問他一堆問題。諸如是誰打傷了何伯,你是他什麼人,你有沒有親眼看見事發過程等等。
李默的腦子重新轉動起來,他開始思考這件事的始末,其實很簡單,就是街上那些人,他們沿街打砸搶燒,根本不管看見的是何伯還是張伯李伯,他們都會進行無差彆攻擊。
這幫人已經瘋了,或者說,他們根本就不是人。
李默想好了說辭,可那人卻沒有開口詢問。
他在李默麵前站了一會,然後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下,什麼也沒問,什麼也沒說,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他不問,李默自然也不好主動開口。
雖然氣氛有些詭異,但身旁有了個活人,他便覺得稍稍鬆懈了一些,身體也不像之前那般僵硬了。就這樣,兩人靜靜地坐了一個小時,然後,手術室的燈亮了。
醫生從裡麵走出來,喊病人家屬。
李默趕緊跑了過去,問醫生何伯怎麼樣了。
醫生看了他一眼,沉重地宣布,傷者經搶救無效,去世了。
李默怔在那裡,儘管剛剛腦子裡有閃過這樣的念頭,可真聽見這個消息時,他還是覺得如遭雷劈。他呆呆地站在那裡,直到看見那警察從他身邊走過,走進了手術室,他這才回過神來,緊跟著走了進去。
兩人默默地在病床前呆立了一會,那人轉過頭來,他說想跟爸爸單獨待一會。
李默先是愣了愣,然後趕緊點了點頭,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