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08:30。
今天是彙報工作進展的日子。
塞利安準時來到公司,進入上級編輯辦公室。
上司正在吃零食,大半截指骨在嘴裡嚼的嘎吱嘎吱作響,看清來者是誰後,他放下包裝袋,語氣無奈的問:“這次有爆炸性新聞了嗎?”
與此同時,窗外一道人影墜落下去,發出淒厲的尖叫。
塞利安頷首,將一封厚厚的信封以及三塊儲存卡擺在桌上。
過了沒幾秒,又有道一模一樣的身影掉下去,發出同樣的尖叫。
“不急,東西一會兒再看,按照規矩,你得先彙報新聞點的由來。”
塞利安對窗外不斷重複墜落的身影熟視無睹,隻是平淡開口道:“那可能要花很長的時間。”
上司擺了擺手,表示這都算不上什麼大事:“無所謂,我們報社追求的就是真實性,所以越細節越好。”
對方點了點頭,片刻沉默後緩緩說道:“事情得從三天前說起。”
……
1月24日,星期六,17:02。
天穹如同搓棉扯絮般,地上的積雪堆了有五六寸那麼深。塞利安將車停在露天停車場,剛走出來就打了個哆嗦,外頭的天氣實在是有些冷得誇張了。
他裹緊棉襖,艱難地在雪地中前行,小鎮的街道死寂而森冷,看不到其他行人的蹤影。
路的儘頭就是聖彼得瘋人院,它的外形已是如此破舊,尤其是在這晚冬的夜晚,更是呈現出廢土殘骸般的效果。
塞利安來這裡是為了尋找一個十五年前被阿卡姆當地治安官關進來的大人物,眼下這種落寞淒涼的場景倒是和他的經曆十分符合。
正前方已經看不出任何路的輪廓,全部被雪掩蓋了,隻有些雜草露出頭,或許在被埋掉之前也沒有什麼人願意過來打掃。
塞利安用力推開鐵門,中途甚至沒有一個門衛之類的人出來阻攔,他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走了進去。
整棟大樓黑漆漆的,像荒地裡的怪獸,隻有三樓的一扇窗戶亮起一絲桔黃色的燈光,顯得飄搖淒涼。
塞利安打量了會四周,隨後走上樓去。
明明還不到下班的時間,但這裡看起來已經沒什麼人了。他走到三樓時碰到一對穿著保安服的男人,其中一個滿臉皺紋,白發蒼蒼,目測有個七八十歲左右。正一臉麻木的聽著搭檔跟自己抱怨這裡有多荒涼,或許他們一開始就應該聽導遊的話,先把一半靈魂賣給惡魔,畢竟在深層地獄裡受苦都比在這要痛快。
二人都對塞利安視而不見。
他來到唯一亮著燈的那個房間,門扉頂端有個鏽跡斑斑的牌子,上麵寫著“院長辦公室”——運氣有夠好的,塞利安心想,起碼這鬼地方還是有人在工作的。
他敲了敲門,門卻直接向內滑開了,他這才發現是虛掩著的。
“你還站在外麵乾嘛?快進來吧。”
辦公室的主人很熱情的朝他招呼道。
塞利安沒有踏進去,因為門內是熊熊烈火,翻湧著無數人頭的血海倒掛上方,一個個飽受折磨的靈魂發出細微低啞的哀嚎。
聖彼得瘋人院的院長正玩著一團業火,看起來三十歲剛出頭,黑色絡腮胡亂糟糟的,見對方沒有任何動作,表情變得有些不耐煩了起來,“怎麼,還要我親自請你進來嗎?外來客。”
塞利安沒有回答是或者不是,這情況回什麼都是問題,所以他揚了揚掛在脖子上的胸牌,同時露出一個高級從業美容顧問才有的優雅笑容,說道:“您好,我是阿利吉耶裡新聞社的一名實習記者,來這是為了看望但丁先生的。”
“誰?”對方眉頭一挑,反應像是聽到了什麼驚世駭俗的故事。
“您的一位病人。”塞利安又說。
“哦,想起來了。”院長撓了撓臉,突然明白了什麼,繼而伸手指了指他的胸牌,語氣唏噓的說,“嘖……你們新聞社招的員工還是一如既往的雜啊,小夥子年紀輕輕,理智閾值居然那麼誇張,你是從哪個世界過來的?”
塞利安愣了下,隨後輕笑著回答:“隻是一個很正常的世界而已。”
這一天是他來到阿卡姆城的第三周。
完全不同於以往他所了解的穿越客福利,這個畸形的世界已經瘋掉了。
不知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可能是某天某時某點,某個正在發呆的人忽然聽見來自另一個位麵那不知名且令人癲狂的千萬囈語;又或許是某一天,本該被送入太平間的屍體突然從整整一個大廳的人們胃裡爬了出來;又或許來源於人類在探測到未知領域後邁出的第一步起。
需要追究的原因太多了,總之從那以後,這裡就開始了全方麵的腐爛。那些曾經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邪神與惡靈大張旗鼓,把原住民的平淡生活毀得一乾二淨,並且還往裡塞了數不儘的血腥、絕望、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