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安邁出阿利吉耶裡新聞社的那一刻,覺得像是從深海裡重新回到陸地,一種隔層感撲麵而來。
待他去看時,原本龐大宏偉的建築體早已消失不見,自己此時正站在一處仿佛爆炸後的焦黑廢墟之中。
接著,一顆又一顆帶著牽引線的人頭從角落裡滾出,密密麻麻,帶著噬人的惡意。
“你覺得自己逃得掉嗎?”
離開廢墟的那一瞬間,有道怨毒的低語在他耳邊響起。
塞利安見怪不怪地將包裡那些從隔壁惡魔公社那順來的眼球果實拿出,隨後高高拋起,喂給那些不斷朝他靠近的人頭氣球。
做完一切,他便離開了這裡。
……
空氣裡彌漫著發甜的香水味。
塞利安步行至地鐵,通過安檢後和已經見過不下數十次的安全員告彆後,一路來到進站口,見對方走遠了還180°轉過頭衝自己笑的正臉,又朝他客氣的揮揮手,隨後進入了直達公寓的地鐵。
廂門打開,有具倒吊著的屍體立在麵前,容貌已經腐爛到分辨不清,頭頂燈光不停閃爍,仿佛是在邀請來客快點進來。
他沒有搭理,往後退了一步。
那屍體就這麼在空中晃了好一會兒,直到地鐵即將運行的提示音響起,才折過腰,將繩索卸下,一蹦一跳的跨了出來。
“操,現在的人一個比一個聰明了,真難騙。”
塞利安望著對方離開的背影,麵無表情的進入地鐵。
與此同時,他腳下正好踩中一顆正要往裡麵擠的猙獰頭顱,像是泡在水裡許久那般,質地非常黏膩,甚至還把部分皮肉踏爛了。
他腳步不停,默不作聲地把那玩意往門外反方向一踢,正好踢到了中央的廣告牌上。
熒屏上拿著推銷商品的女人眼珠一動,隨後嘴角肉眼可見的咧開,直接蔓延到了耳根,那飽含溫柔笑意的雙眸直勾勾盯住了落到自己麵孔的腦袋。
下一秒,女明星的嘴巴驟然擴張到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她伸出一條長滿觸手的血紅舌頭,那頭顱顫抖的想要離開,但還是被巨大嘴唇中伸出的口器繞住,拉了進去。
滲人的咀嚼聲響起。
塞利安聽到了模糊的哀嚎和骨肉碎裂的咯吱聲響。
過了會兒,廣告牌上的女人露出滿足的表情,唇齒血紅一片。
塞利安了找個空位坐下,並沒有和那剛飽餐一頓的怪物對視。他知道,對方顯然沒有滿足,這會也一定是在盯著自己不放,所以隻是低著頭,玩起手機。
廂門關上,地鐵晃了幾下,隨後開始前行。
但那種被注視的怪異感覺還是沒有消失。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一張形同廣告牌女明星的照片飄到他身旁,緩緩落下。
照片裡的女人在盯著塞利安。
“我知道你看得見。”
塞利安置若未聞,隻是專注地盯著手機。
地鐵內燈光昏暗,光影閃動,隱約可見摻暗示著不詳的血紅之色,天頂的日光燈照在她越咧越大的唇角,還有那長滿人形手臂的猩紅長舌。
接著,車廂裡卻忽地暗了一瞬。
車廂裡一直彌漫的濃重血腥味消散了。
再仔細觀察看,地鐵艙壁上沾著的血跡,手印也統統消失不見,就連乘客都變少了些,他們都老老實實地坐著,或是扶著防摔欄站立,智能女音開始播放站點到達。室內暖氣常開,足以驅散深冬帶來的寒意,令人感到舒適。
如此的寧靜,平常。
正如塞利安記憶深處的正常世界那般,一切似乎又恢複回原樣了。
然而,他心裡非常清楚,這反而就是上級編輯給出的提示。
當已經瘋掉的世界突然將獠牙收起,偽裝回自然的時候,也就是危險來臨之際。
地鐵停下,在此站點上了來一群人。
那幫人很明顯都互相認識,儘管看上去毫無共同點,且衣著打扮,言行舉止跟年齡都各不相同,但自從上車後,他們就都壓低了聲音在角落內開始交談。
塞利安瞟了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視線,反應跟普通乘客沒什麼區彆。
但那群人顯然並非對他毫無興趣。
他正想著等會到家了該吃些什麼,就見眼前忽然有道陰影壓了過來。
是那夥人其中的一個女性,約摸二十剛出頭的年齡,長了張電影女主角的精致麵孔。
她露出個很抱歉的笑容,像是很不好意思冒擾一名陌生人:“您好先生,有些事想跟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