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最終也隻是歎了口氣,往塞利安的位置靠近了些,把他拽過來,再輕輕抱住。
客廳裡長滿了新生出來的畸形怪物,模樣如同蜈蚣那般,每一個都有成年人手臂那麼長,但都頂著顆人類才有的頭顱。沒有眼睛和鼻子,空洞猙獰的尖銳口器開開合合,動作極為緩慢的爬行著。
不少玩偶騎到它們身上,大聲喊著“爸爸要帶我們去深層地獄玩咯”,有些這會兒則偷摸著把冰箱打開,準備將裡麵的奶油搬出來吃——綺莉再三忍住把這群變態生物挨個揍一頓的心理,隻是回頭語言威脅了幾句,好在它們終於消停下啊來。
塞利安瞳孔擴張到一種匪夷所思的程度,她隻在將死之人或者癮君子身上看到過,顯然還不太清醒。
她抱得更緊了一些,除此之外也不知道還能乾什麼,就如同在深層地獄裡他緊緊握住自己的手那般——就當是還你人情了,綺莉心想。
過了好一會兒,塞利安才找回自己的意識,刺痛感深入骨髓,他發現自己坐在一群扭曲且黑暗的生物之間,一身衣服亂七八糟,頭發也一塌糊塗,簡直是不忍直視,跟夢裡的垃圾屍堆沒什麼區彆。
他緩了口氣,試了好幾次都說不出話來,舌頭根本不聽使喚,直到綺莉把杯子端來,無視他抗拒的眼神,強行把裡麵的東西灌進嘴裡後才好了很多。
她打量著塞利安,眼神複雜,像是在看一個危險分子。
“我加大了伊甸園的濃度,這一次能穩定很久,但升級程序太慢了,現在還隻有0.039%。”
綺莉頓了頓,像是在強調著什麼重點,語氣認真的說:“煙土樂園的聚會很重要,我們必須要拿到任何能加快進度的東西——你現在的情況跟我當初剛完成植入手術差不多,這還是在理智值頂峰的前提下,換做其他人早就被那些噩夢扯得七零八碎了。”
塞利安想說自己這會兒也差不多了,而且在夢裡動手的人還是你,但這話終究是沒講出口,他隻是點了點頭,乾巴巴的回道:“我明白了。”
對方“嗯”了聲,又跑到廚房鼓搗了什麼,過了五六分鐘左右,遞過來杯熱咖啡。
他接過來,喝了沒兩口,一隻吐白沫的玩偶就從杯底冒出頭來,嘴裡還喃喃的念著“燙死了燙死了燙死了”。
周圍頓時沉默了下來,綺莉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無辜表情——拜托,她怎麼知道那家夥是什麼時候跳進去的,難得大發慈悲一次,就他媽知足點吧。
塞利安把玩偶提起,平平穩穩地放到一旁的紙盒裡,隨後一言不發的去衛生間洗了把臉,他把頭埋在水裡好一會兒,很冷,但足夠讓人清醒。
接著他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很狼狽,像個在花園裡迷路的孩子,臉上隻有對未知黑暗的茫然、虛弱、麻木。
塞利安怔怔的看了一會兒,吸了口氣,開始調整了他的表情,直到看上去跟以往一樣溫和輕柔,很處事不驚的樣子才罷休。
從衛生間出來後,他拿著臨時終端,就在客廳裡繼續調查煙土樂園的情報。
他已經琢磨了個大概,但還需要更全麵的準備,為了升級程序,為了那些荒唐卻能影響現實的噩夢。
綺莉歪著頭看了他好久,然後隨機揪了個玩偶陪自己玩故事接龍,她也沒彆的事可以解悶了。
塞利安就在這麼一群能把阿卡姆城翻個底朝天的恐怖怪物包圍下開始工作,他覺得還挺溫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