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利維弗靜止了少說半分鐘,終於轉動眼珠,看向綺莉。
他的自愈能力在所有的子係統裡也算得上頂流一類的了,但可自我控製,而那些疼痛仍舊是疼痛,無法抹除與回避。
這孩子一臉空白的跟麵前的人對上視線,還是那副不想交流的樣子。他張了張嘴,塞利安這才看到他的牙齒都被扒光,並且內裡種滿了圖釘,看來這些員工之前玩得有夠起勁的。
他就這麼看著奧利維弗,暗紅色的光從天頂打下來,覺得那人就像是團已經快燃儘的火,再添多少燃料都沒有用,最終隻會留下一地的灰燼和殘骸。
“我得把你的頭接過去。”綺莉說。
對方眨了眨眼,臉上沒有彆的表情,樣子就像是能被空氣裡透來的微風打碎那般。
綺莉沒管他想表達什麼,招呼著塞利安過來搭把手,二人處理傷口,將身體拚湊回來的動作很專業,顯然都是這方麵的高手。
奧利維弗剛開始還抗拒了幾下,無首的身體猛地跳起,就要往外麵跑去,但還是被揪了回來,終於還是沒有躲避——在實驗區待久的後遺症就是這樣,你會象征性表達一下自己的不屈服和叛逆,但久而久之就要習慣了。順從會逐漸形成一種身體本能,你麵對針筒、鐐銬、藥劑以及刀子時隻會麻木,不再有躲起來的想法,因為那樣更慘。
疼痛和人格的粉碎成為你人生裡不可缺乏的那一部分,這記憶刻在靈魂裡,哪怕抽筋剝骨也洗不乾淨。
處理工作花了接近十分鐘,錯位的骨骼和肌肉很快就連接回原位,近乎完全愈合。
塞利安看著奧利維弗,他低著頭,兩隻手死死攥著衣服,這會兒正站在光的背麵,仿佛永遠也不會有東西能把自己照亮似的。
他知道這孩子想說什麼:你如果真的是來幫我的話,就讓我離開這世間吧。
“你還不能死,我們有事找你幫忙,到時候再死也不遲。”塞利安儘可能朝他笑得和善一些,說道:“而且你不是也說,這地方起碼比實驗室要好嗎?”
“起碼不會天天讓我殺人。”奧利維弗小聲回道。
“人活著總是要殺掉些什麼的。”塞利安說這話時的聲音很單薄,言語像是很快就要在空氣裡散掉了似的,無法存活太久。
對方沉默了下來,大概是覺得這話說得沒錯,同時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就跟老虎對著吃剩下的骨頭贖罪那樣,沒什麼區彆。在麵臨挫折和事與願違時,他又變成那個誰都可以欺負、使喚和侮辱的貧民。
過了幾秒,奧利維弗他突然說道:“你們來到這地方,又要求我去做一些事,其實也想殺了我對吧。”
“對的,你很聰明。”綺莉點了點頭,但眼裡沒有什麼惡意與殺念,隻有一如既往的空白和虛幻,也像一大群剛點燃的火堆。
在這樣的時刻,這幾乎是種善意的坦白,因為死亡會被賦予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