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莉直接被逗笑了——也不知道他瞎折騰個什麼勁,都到這時候了,就不能多等幾秒嘛,而且之前說不用母係統的力量,所以就自己動手是吧,簡直是個行動派專家。
也就是在這一刻,他們切切實實地看到有東西從腳下的影子裡鑽了出來。
那是些類似墨水樣的液體,就從那汪的陰影中滲出,帶著千絲萬縷的濃稠線條,緩慢且扭曲地扭動,變形——形態剛開始是一隻隻長著彎曲觸須的蠕蟲,緊接著又交織成人體的模樣,發出難以形容的哭聲。
不到兩秒的時間裡,它們的聲音變得更為尖銳、歇斯底裡,是透徹心扉的恐懼和陰寒,仿佛想要逃離著什麼。
“聽著,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來的,如果這海妖是——”讚達亞連說句完整話的機會都沒有,甚至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有什麼東西就從下至上地刺穿了他的身體。
與此同時,空氣裡傳來一陣龐大而黏膩的吮吸聲。
很難描述那種感覺是怎樣的,儘管看不清畫麵,但聲音帶來的聯想能直接鑽進人的大腦,形成一種無法抗拒的想象和恐懼,有種仿佛被吸入的並不是誰,而且自身的錯覺。
這類的事情同樣也發生在其他人身上。
塞利安離得很近,儘管光線過暗,但他是在場看得最清楚的人——那在瞬間完成穿刺和撕裂的東西——就是由這些人影子構成的類人生物,它們的身體雜亂中帶著無法言喻的秩序,麵部也沒有具體的輪廓,但嘴尖細得驚人,長成一種掛滿倒刺的吸管形狀,所以可以輕易地吸出點什麼。
在刺入的那一刻,影子們會轉動身體,接著朝左右兩側輕輕一刮,口器就能毫無阻礙地切開人體,帶著血漿和其他穢物,隨著這一動作飆出道道弧線。
就在這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裡,塞利安盯著讚達亞的眼睛,意識到自己要死了的瞬間,那張麵孔仍帶著不可置信和憤怒。
他發自內心的笑起來,儘管臉上濺得都是血,但仍舊笑得放肆且幸災樂禍。
作為屍體,這些人現在看起來舒服多了。
讚達亞的屍體慢慢向後倒去,塞利安揪住他的頭發,往前推了推,免得這死人再弄臟自己剛換的衣服。
綺莉瞟了他幾眼,一副想不通某種難題的思索神色,仍舊站在幽暗的光線裡,看起來彆提多有殺氣了——當然是很帥的那種。
“我都沒見你用過這種手段呢。”塞利安說完,又感慨了句這法子能打得敵人措手不及,如果前搖快點就好了。
他沒得到回複,覺得很是挫敗,還想著要不要繼續誇些好話的時候忽然意識到什麼,接著脫下外套,遞給坐在滿地血漿裡的海妖。
“我昨晚在搜查‘代碼庫’的程序是否完整時找到了這個破損文件。”綺莉這才回過神,不緊不慢地說道,“執行指令就是‘穿刺’,動靜沒理由那麼大的。”
她說著,目光又挪到那匆匆拉好衣服、扶著牆壁試圖站起來的女孩身上。
“應該是被這‘新係統’影響了。”
塞利安心想,那還真是稀奇,古文明的技術本來就跟噩夢一樣了,如今還被改造得像是災難片現場,真是不叫人安寧一生。
他轉頭看向那孩子,停了好一會兒,說道:“那怎麼搞,把她也殺了?”
對方怔怔地盯著他們,腿一軟,直接跪了下來。